越往前走,峡谷越窄,到了最后,只留下能使一人通过的空隙,沙雁和精卫几乎只能侧着身子半贴着山壁一个一个从狭小的缝隙中经过。不知是累得还是别的什么,两人越来越热,汗流浃背。
“你那个师父绝对没安好心……”精卫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愤愤地说道。
沙雁无语,心中想说:其实……他也是你师祖……虽然你不承认……
“砰!”沙雁忽然停下,身后的精卫猝不及防,狠狠撞了上去。
“干什么啊!”,揉着撞得有些酸痛的肩膀,精卫恼怒地问道。
沙雁微微偏开身子,让精卫看见前面的景象——果然,精卫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方一点都没有拓宽的过道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直冲入天,几乎漫过了高高的山壁。不仅如此,凭着两人的目测,可以断定火焰极其绵长,望过去全是一片烈红。
“还是三味真火……”沙雁苦笑:师父和他那几个所谓的“朋友”怕烧不死他们吗,不过看这个状况,没烧死之前就该闷死了,是不是该感谢师父让他们少受一些罪?
“我飞过去好了。”精卫正准备化形——但是顿时发现自己悲剧了,过窄的山道无法容纳鸟形的自己,在差点被挤死的当头,精卫及时变了回来。
“不可能有用的。”沙雁无奈地看着被揉着双臂直喊疼的精卫,招出“无尘”,向上一甩——果然不出所料,随着“无尘”不断腾高,山壁和火焰同时也在长高,始终高于“无尘”。
“师父不可能让我们有作弊的机会的。”接住下落的“无尘”,沙雁倚在山壁上,“再想想办法吧。”
精卫白他一眼:“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法力最多能抵御三味真火一刻,要是就这么过去,肯定会被烧的骨头都不剩的。”
“是啊,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烤鸟的。”大概是被师父整多了,沙雁早就学会了苦中作乐,不过,这次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精卫果然爆发了,气呼呼怒吼:“你说什么——”招出鸳鸯钺就要砍人,所幸精卫的法术对于沙雁从来无效,那道鸳鸯钺划出的十分凶悍的金光自觉绕过了沙雁,冲向火海。
“呼!”熊熊烈焰似乎被撕了个口子,一下分裂两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咦!”制住还在发飙的精卫,沙雁仔细看着火海,忽然“无尘”一划——果然,烈焰又一次短暂地分裂。
“喂,你想到什么了?”看着沙雁的脸色,精卫知道他又自顾自地想东西去了,莫名不爽。
沙雁像没有听到似的,自言自语:“时间太短了,地方又太窄,施展不开,而且里面没有空气……跟风峡一样交替着劈是不行的……不过,如果能尽快的话……果然,最关键的是速度……”
“精卫!”忽然的大声让精卫吓了一跳,就看见沙雁眼睛亮晶晶的,转头严肃地跟她说,“一会,我在前面用剑劈开火焰,这样我们承受的三味真火会削弱很多,不过,因为里面没有空气,我们得尽快飞过去,你要跟好。”
看着沙雁明亮的眼睛,精卫不由自主,点点头。
沙雁凝视烈焰,侧好身体,保证与两面山壁都留着若有如无的缝隙,深吸一口气,屏息,执起无尘,猛然向前跃去,精卫紧紧跟上。
进入火海,沙雁才知道什么叫做三味真火,尽管“无尘”锋利的剑锋凌厉地劈开了层层火焰,但是极端的炙热还是拼了命的往身体里袭来,沙雁不得不一边保持着极快的速度,一边运起不知道还能调用多少的灵力于真火抗衡。
屏着呼吸保持如此之快的速度很困难,同时要防御真火就更困难,没过多久,沙雁就感觉胸口钝痛,眼前一片炽红,剑锋也明显迟钝了不少。感觉到“敌人”示弱的真火顿时肆虐地****着他的身体。
“剩下的我来!”忽然精卫举着双钺从他头上窜到前面,金色的双钺闪闪发光,凌厉地劈开火势。
沙雁心中一动,急忙摒好呼吸,跟上。
还少剩下的路不长,两人很快一前一后地冲出了火海。
出了火海后的峡谷明显宽阔了不少,两人先是扶着墙大口喘气,而后,才对视——
“谢谢你,精卫。”沙雁笑得真的很真诚,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刁蛮但是善良的小公主帮了自己好几次。
精卫忽然正色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呃?”沙雁怔住,没理解精卫的意思。
“就算你为了救我而死,我也不会感激你的。”精卫扭过头,不让沙雁看见她的表情,“你记住,要么等约定破除,我亲手杀了你,要么……你就好好活着。”在女娲秘境里,他把她护在怀里,自己却差点被万箭穿心的情景,永远刻在她心里……她不想、也不允许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精卫……”那双漂亮的杏眼旁被故意掩饰着得点点莹光让沙雁心悸不已。
“好了,走吧。”胡乱抹抹脸,精卫急急走开。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沉默着继续上路。
过了三味真火的炎径,前方等待着两人的是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凛冽的寒风夹着阵阵骇人的罡气毫不客气地吹打着两人单薄的身躯,平滑的山壁已被冻成半透明的冰壁,参差着道道粗长的冰棱,更添几分冷酷无情。
“好冷!”习惯了归墟的温暖的精卫不由抱紧了身子,沙雁脱下外袍想给她披上,不过,被狠狠地拒绝了。
“精卫……”沙雁无奈,只得强硬地把袍子给她披上,“你要是冻晕过去,还不得我把你背出去。”
“……”精卫无言,小手轻轻紧了紧袍子。
“真不知道这一关想考验我们什么……”闯过了风峡和炎径,沙雁更相信,这里所有的难关都是师父的朋友有意设下的,都不是凭着蛮力可以闯过的。
“真冷……”实在太冷,精卫的嘴唇都冻白了。
“……”虽然很同情精卫,但是沙雁知道不能停下,否则,恐怕他们两人恐怕真的要活活冻死在这里。
忽然,之前听过的那个轻佻的男声远远传来:“小家伙们,很冷吧?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么冷吗?呵呵,因为这里的雪,都是冰冷的心化成的,隐藏在厚厚冰雪下,无人灌溉的冰冷的沉睡的心哦。你们若想过去这关,一定要唤醒这些小家伙哦?”声音伴着笑意,渐渐隐去。
冰冷的心?沙雁和精卫连忙到冰壁旁细看:果然,冰壁下的石壁中,隐藏着一点一点的绿色的——种子。
种子仍然保持着青绿,所以可见它们仍有着生命力,但是,被厚厚冰壁阻隔的种子们无法冲破束缚,只能无止境地休眠着——这就是所谓的“冰冷的心”吧!
“是要我们灌溉这些种子,让他们发芽吗?”精卫四下看看,“可是这里没有水啊,而且,还有这么厚的冰呢!”
“冰……冰化了不就是水嘛……”沙雁低语,“是要我们化开这些冰吗?”
“我们又不会火灵法术!”精卫看着足有三尺厚的冰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要是那个冷冰冰的大美人红梳在这里就好了。
往来时路看,那点点火光仍在闪烁,沙雁顿时眼前一亮:“三味真火!”
“你是说,把三味真火引过来,化掉这些冰?”精卫又犯难了,“可是,怎么引?”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金……”沙雁计算了一会,忽然拿出“无尘”,冲着一处冰壁重重砸下去。
“喂,你干什么?”精卫急急地问。
“快帮我!先弄出一个种子来!”沙雁忙得热火朝天精卫虽然不懂,但是……她相信沙雁一定有了办法,所以也召出鸳鸯钺,帮着沙雁砸着厚厚的冰壁。
忙了好半天,终于砸下一层厚冰,一枚嵌在土壁中的种子暴露在两人面前。
“精卫,用金灵之力化一些水出来,先灌溉这个种子!”在沙雁吩咐的同时,精卫默念咒语,以金生水,休眠的种子在活水的灌溉下,慢慢抽出一丝芽儿,吐出第一枚叶子,伸出一截长长的树枝。
“够了!”沙雁喊停,然后自己念咒,树枝依附的土层缓缓蠕动,慢慢从土壁上剥落下来,在它完全离开土壁的时候,沙雁眼前一亮,一指真火的方向:“去!”
土壤带着树枝,飞向真火。
“原来如此啊!”精卫终于明白沙雁想干什么了,心里暗暗惊叹沙雁的聪慧。
不一会儿,被灌注了灵力的树枝带着一条细长的火焰回来了,沙雁指挥着树枝靠近冰壁,果然,坚固的冰壁缓缓融化变薄,一滴一滴的冰水滴下——当然,在精卫金灵之力的引导下,融化的冰水都慢慢渗入逐渐暴露出来的土壁里,一颗又一颗种子被唤醒,抽出自己的芽儿、叶儿。
“够了,沙雁。”看着大半的种子都被唤醒,精卫示意沙雁可以缓缓释放被捉来的真火了。毕竟,三味真火太过凶猛,烧得太烈,可能会直接把树枝都给毁掉。
沙雁了解地点头,轻念咒语,引着真火的树枝慢慢往后退——最终,真火完全回到了炎径里。
而冰谷的寒冰基本都化开了,晶莹的清水继续灌溉着土缝中长出的树枝,树枝绿叶更繁,枝叶下隐藏的朵朵花苞也悄悄露头,雪白的小花一朵接一朵探出嫩嫩的小脸,似乎还能听到花朵发出的“咯咯”的笑声。
“好美啊!”幽绿盈满眼底,精卫不禁赞叹着。
“是啊!”沙雁也沉醉不已。
清风习习,花朵飘飘,宛若半梦半醒一场歌谣,让人流连忘返。幽绿印在两人眼里,也藏在心中,宛若那悄悄萌发的年轻的情感。
于是,在这美丽的绿谷中,两人好好休息了一番,又吃了两个仙桃,恢复了精神,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