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吕叔的难言之隐
已是下午五点，图书馆也没什么事，宗旭蹬车往家赶。在即将进入小区的那一刻，他发现门口蹲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吕忠，吕忠见到他已是泪眼朦胧了，拉着他的手直哆嗦，宗旭一看得找个地方详谈了，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便直接把吕叔拉进了小区旁边的一个小饭店。这家牛肉汤面馆是一对夫妻开的，也是宗旭的一个老乡，当时开业的时候没少找宗旭帮着办理这证件那证件的。老板娘见宗旭拉着一个人进了门，忙把他们让到后面一个僻静的小包间，不等宗旭张口又麻利的上了几个凉菜一瓶龙山大曲，招呼着：你们先吃，我给你们弄几个热菜去。宗旭忙说，嫂子，再弄一个热的就行了，我们没外人就是说说话，菜多了浪费。老板娘一摆手走了。小包间很雅静，四张椅子一张桌子，一盆大秋菊肆意开放着。“吕叔，先喝一口再说吧”，再看吕忠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抽搐，“小宗，我对不起祖宗啊，都是我那个孽种造的罪啊，我不得不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卖了帮他还债啊，这东西一面世，我怕是招来灾祸啊”宗旭想起行宫前听到那句话，后脑勺是一阵发麻。
原来，吕忠有个和宗旭同年的一个儿子吕达。吕达从小就没好好学过习，整天和一帮朋友在外面打架偷鸡摸狗的，中学没毕业就辍学回了家，在村里混了年把觉得没劲，就到新直辖市重庆帮着姐姐一家炒瓜子，吕忠以为农村人学个手艺就饿不死，只要肯出力多流点汗还是能挣到钱的。何况有闺女女婿在一边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便和老伴在家里安心种田。谁知道今年4月闺女女婿惶惶张张回家哭诉了，说吕达在外面搞高利贷，从百姓手里高息借钱再以更高的利息放出去吃个差价。一开始那真是挣钱，奔驰也开上了，女朋友也隔三岔五的换，跟换衣服一样，惊的闺女女婿是目瞪口呆，怎么劝这个吕达都没用，你等于对牛弹琴。曾经他们两口子也想把钱借给弟弟以便钱生钱，但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一方面本来就不宽裕，一方面钱那是留着给儿女上大学用的，都是压箱底的老本啊还是存银行吧，就这样朴素的想法让他们躲过一劫。好景不常，弟弟吕达果然出事了，罪名还是诈骗罪，公安局的人说了还差一百万，限期半年交到局里，不然得进局子，经法院，蹲监狱。原来吕达放贷的时候碰到了狼，此种人摸准了搞高利贷的人吃快钱的想法，以高的离谱的利息以10天为一期从他们手里吸钱，开始是五万十万的借，很快就还了，时间一长了，取得了你的信任，到节点给你来个大的，借空你的钱他们就携款溜了。听到这里宗旭心想好嘛，现在民间也学会用三十六计了，这不典型的瞒天过海嘛。“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这个社会太疯狂了，象吕达这样的卤莽小伙子碰到了那玩孙子兵法的奸诈之徒怎能不翻船。
没办法，子债父还。吕忠一个农村人上那去弄一百万，绞尽脑汁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一句话，孩子，我祖辈几代在这里守护一个洞子，我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让你跟着我受罪。我要走了，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你要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你就在月明夜子时就到驴脚印尽头的崖下坐坐，古人说的好“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不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嘛，夜里子时吕忠一个人悄悄来到后院堆放柴草的崖下蹲在驴脚印尽头抽着廉价烟愁门苦脸的盯着崖看。这崖从上向下呈倒锥内倾斜着，白天由于崖层表面凸凹斑驳的岩石对日光漫反射看不出什么门道就是一个野山崖，可子时的月色温柔的从上斜下到崖面正好光线和崖内斜线重叠分毫不差，惊的吕忠是一个趔趄，爬起来仔细打量这个自小就天天见的崖，吕忠是越看越陌生，越看越心生敬畏之情，一股寒意自心底慢慢上升直奔脑门。这那是什么崖啊这分明是一个宫殿的拱顶啊!那个他父亲亲口相传的早已被开山摸掉的驴脚印也不是传说中的张果老的坐驾留下的仙迹，也不是村里的已故去多年的眼镜老私塾研究的古动物脚痕迹，而是一处人工痕迹!是标注这处宫殿的路线图。想到这些吕忠明白了，他发现了一座宝藏，不但儿子吕达有救了，而且他家将从此发迹了。一夜暴富的冲动此时也魔鬼般的附体于这个朴素的农民了，两眼放光的对着嶙峋的崖石四处寻找，手脚并用试图攀岩而上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农折腾了近一个钟头也没攀上三十公分高。最后筋疲力尽的颓然倒地脸贴着冰凉的山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分钟后心情稍微平复了许多，又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脸上吐凉气，吕忠顿时毛骨悚然起来，难道惊了山神不成，他就将就的身子半天没敢动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凉气依然在吹，稍作清醒的吕忠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是他家后院窖山芋地窖里的味道，不但潮湿、凉飕飕的、还混杂着一股浓重的土腥石味。看起来不是山神在朝自己吐气，这是山洞里面在和外面换气呢，也就是所谓的空气对流。心情顿时安稳起来，于是把手深进这个小孔，第一感觉是刺骨的冰凉，这只有冬天下地干活时拿起那带霜的铁锸才有的感觉，难道这个小洞的内壁也是铁质的不成?吕忠不禁又兴奋起来，手指往里尽情捅去，幸亏吕忠的手指比较长，在即将捅到指部最底短的时候他抠到了一个环，这指定是什么机关了，他吁了一口气，使劲拉了一下那个环，一片寂静，难道力度不够?气急败坏的吕忠想拉第二次，但洞里已是空空如也了。糟了，难道宝藏与己无缘吗，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为什么不多使点劲呢?啊，农民不******有的是力气吗?!哎呀，这世界上最令人沮丧的是最美好的东西就在自己咫尺之遥，你却无缘享用不是嘛。就在吕忠万分沮丧之际，驴脚印消失的下方十几米的正下方也就是山芋地窖的位置传来低沉的地啸声，犹如鬼哭神泣一般，吓的一直跟在吕忠身边的大黄狗直往老吕怀里钻。几分钟后一切平静下来，吕忠心想这定是那机关开启了地宫门，妈呀，门和开关隔着十几米啊，要不是老爹临终的话，看起来吕家要时代守着金山过穷日子啊。吕忠故做沉静的下了崖，来到山芋窖前吸了一口气下了地窖，这个地窖吕忠不知下了多少次了，驾轻就熟的就到了底，在地窖的北侧也就是靠近山崖的那一面漏开了一口黑森森的洞口，这洞口进深看似没有穷尽，四壁光滑无比，就象现如今人贴的瓷砖一样，吕忠壮着胆子掏出手电筒让大黄狗打前阵往里走，约莫走了5米，前方地面上突起了一块方石，石头上放了一个石匣。方石表面雕刻了九条金龙，金龙围聚在一件物件旁边，那物件看似是一方玺印，刻了8个鸟篆文，吕忠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研究石头上放了一个石匣，这石匣倒是做的古朴，正面只写了一行字:国之重器，非尔之物，匣中物赐忠厚人，莫深入也。出则闭言，言则失，失则祸至!只看的吕忠心惊胆战，他心有不甘的拿手电朝里面照了照，这一照差点当即要了他的命，前方通道中间立了一巨柱，柱子上攀着一条巨蟒，正向大黄狗吐出火红的信子，吕忠吓的是魂飞魄散撒腿就往外跑，火速窜上了地窖，大黄狗逃命的速度也不慢，在吕忠关闭地窖门的最后一刹那是夺路而逃。手电筒是拉在里面了，可石匣子却紧紧抱在怀里，安全了的吕忠心里嘲弄自己是舍命不舍财啊。
抱着沉重的石匣进了屋，惊醒了老伴，老伴一直为儿子的事哭了好几天了，她可不愿意儿子蹲监狱受那份子罪，她还指望着今年给儿子张罗一媳妇过日子呢，三十大几了都，村里同样这么大人的儿女都上了小学了。天天看着别人孙子绕膝爷爷奶奶的叫着，羡慕的她只有咽口水的份，这造孽的龟孙啊，恨铁不成钢。半夜里睡的咪咪瞪瞪的看见男人神神秘秘的象做贼一样她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就看见男人把手摇的跟扑扇一样让她不要说话，她觉得今天是怎么了，早前只要她一吭声他早十句话撂前面了，今天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只见男人把窗帘拉了又拉，把门是栓了又栓，把灯也灭了，抱着东西直接上了床，把她一拉把被一蒙，她以为那贱男人又使坏想做拿事，赶紧往外躲，她哪有男人有力气，吕忠一把便把她拽倒在被窝里蒙着头，吕忠摸黑打开了石匣，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着火，瞬间整个被窝亮起了湛蓝色的光芒，两个人吓了一跳，那蓝光便是后来被拍卖的护心镜。余下的便是些金银珠宝类的小物件足有百十件。老两口顾不得金银珠宝了，忙拿着那发出神秘蓝光的圆玉对着光看，这又不得了了，这对着光的玉器竟在被面上映射出星辰图，那闪耀的星辰摇摇曳曳的，闪的老两口赶紧闭上了眼睛，这是个稀世珍宝啊，这要是卖了准能还清儿子欠的钱啊。儿子有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琢磨着这怎么卖这玩意儿，又不是卖青菜萝卜，上街摆个摊子就卖了，上哪里找能买的起的人呐，急的两人是吃不好睡不好，直到在电视上看见嘉实的秋拍广告，两人才知道这玩意只能在古董拍卖会上才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吕忠卖了些玉米凑了500块钱带着这玩意去了彭城。临走之前他叮嘱老伴对谁都不能说，跟没事人一样，出门前扯着嗓子喊:老伴，我去台庄买点蒜种去。遇个人便说去买蒜种，没多远的邻居还让他顺便给捎两百斤，一向热情的吕忠张口就答应了。就这样吕忠来了彭城，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石匣上面的话，出则闭言，言则失，失则祸至!闭言，闭言，那么招眼的玩意一面世能清闲的了，要不是急着救儿子，他怎么敢拿出来卖。小心谨慎着点吧，小心驶的万年船。所以在会场碰到了小宗也没敢相认，拍卖一结束来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走为上。
在小包间里，吕忠娓娓道来，前因后果，一把鼻涕一把泪，唉声叹气的，宗旭那心里的一个念头始终没说出口，吕叔啊吕叔，那文物可是属于国家的啊。吕忠把杯里的龙山大曲一饮而尽，“小宗啊，等把儿子从重庆带回家，我就上政府自首去，我几辈人世代守宝到了我这一辈子倒成了卖宝的了，我丢祖宗的脸面啊”。宗旭忙劝老人，先吃饭吧，老板娘觉得两个人谈的差不多了端了一盆炖牛肉，一匝烧饼，吃吧兄弟，夹汤带水的，热乎。宗旭忙谢过嫂子，两人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吃罢吕忠说了句话让宗旭无法拒绝，“小宗啊，车票我是不敢买了，你开车送我回家吧”宗旭无法拒绝老人，赶紧回家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开着车把吕忠送回了家，路过台庄的时候吕忠没忘买了蒜种。到了鹿呦山村，卸了货，宗旭刚要走，吕忠小声说了句下去看看?宗旭心有所动，但还是狠下心来，说吕叔，不去了，等你儿子回来后，你到彭城来找我，我带你去找文化局的王枫局长，看他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