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认真的看着二皇子,好像在等他一个答案:“屹儿,你怎么看?你觉得是打还是不打?”
重臣听到女帝的话心中都各自微凛,看来二皇子真的是十分受陛下重视,将来......一时间众人心中各有打算。
二皇子赵屹今年不过十二岁,经常跟着女帝旁听朝政,之前也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各位大臣的意见,但当众被问到意见还是头一次。只见他不紧不慢丝毫不见胆怯的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单只这份气度便叫许多大臣在心里对这位可能的未来之君暗暗赞赏。
“母皇,儿臣以为这一仗该打。”赵屹坚定的说。
女帝起了兴趣,“哦,怎么说?”
“百年以来,我大庸和北疆各族互通有无,教以仁义礼爱,除百涩之外各部已经向我大庸靠拢,抛除之前鄙俗陋习,不再如之前以百涩为中心,此时正是安定北疆的关键之际,若是我大庸被百涩践踏而不为所动,势必会有谣言蜚语,壮百涩之威而堕我朝之望,使得周遭各部信心动摇,北疆安定归化之事乃是千古之功,无论对我大庸还是其他各部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善事,若是因为眼前种种顾虑而错失了这百年才铺就而成的大好形势才真是令人痛心。其次,从之前的奏报和诸位大臣的言语中,儿臣发现百涩的队伍在洗劫了布杜城之后就急匆匆的折返了,想必有大臣已经对这一点心存疑窦了,毕竟离布杜城不过区区二十多里便是坝下城了,坝下城人烟繁密商户兴旺却兵力薄弱,与布杜城之间没有丝毫屏障,为什么百涩人会平白放弃这块到嘴边的肥肉?”赵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女帝,“所以儿臣斗胆猜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百涩人内部必然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乱事,再加上近几年百涩粮荒,此时发兵,我军精力饱满,整齐有序,对方却是人心不稳,单这一点便是天赐之良机,正是一举平定北疆的契机,所以儿臣还请母皇下旨讨贼!”
静静看着底下深深行礼的二皇子,女帝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儿臣所言亦是朕之所想。”她站起身,向门外高呼:“刘青山——”
刘青山闻言匆匆进来。
“传朕旨意,令人拟旨封高齐为征北元帅,统领北疆全军,一切攻防人事等诸项事宜皆有高元帅定夺,褫夺邓远一切职务即刻押解回京,邓远失职一案中从犯之人皆不入罪。再令户部兵部共商粮草辎重之事,工部选派人手携天机处所研制之利器驰援北疆。”
“另外。”她环顾底下一周,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传令高元帅,此次战俘除女人和十六岁以下男孩全部坑杀,西部戍边的十万余人还有许多没有女人,把这些女人送到那里,至于那些男孩,就送到各地工事上为奴为我们大庸修地筑路以偿之前的血债好了。”
她放缓了语气,“好了,刘青山,传令备膳,诸位大臣也辛苦半天了,等会赐宴。诸位大人,国事当前还请各位爱卿戮力同心以国事为重。”说完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大臣们私下里面面相觑,全都行礼恭送,“臣谨遵旨——”
凌霄殿内空无一人,在烛光掩映下,女帝赵绥从一个匣子里捧出一枚玉佩,神情似喜还悲凝神望着手中的玉佩,忍不住将它捧近胸口,低声喃喃道:“你知道么,我要对百涩发兵了,我下令把壮丁全部坑杀,孩子沦为奴隶,我是不是一个很残暴的君主?可是我忍不住,我给过机会了,是他们先来冒犯我的......”
朝堂上的这些个大事对于敏之他们太遥远了,对他们造成的唯一影响就是春节时宫中的氛围因为陛下的心情比较低沉,没有大办宴席,也直接导致了敏之在宫中的第一个春节显得有些低沉。
又过了个月,冬雪初融,嫩草新出,宫内抽调人手的事情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敏之和李子站在第一排,后面跟着好几排小太监,垂首等着上头的人挑选。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上头几个人,人很少,没有看见陛下宫里的,也没有看见正卿宫里的,皇子中倒只有二皇子的人来了,剩下都是些七七八八的地方的嬷嬷公公不足为提。她还是很希望被挑中的,这样就有机会和陛下见上面,就能想办法为爹爹昭雪了,再不济直接跪倒陛下面前上达天听就算被处死了也没关系,可如果她一直待在西直院又有什么用呢?
“袁大人,二皇子那里还等着我去复命呢,这等小事也不好让二皇子久等,我就先挑几个小子到二皇子面前瞅瞅,不知各位可有意见?”开口的是二皇子身边的大太监孟德,今年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圆圆喜庆的脸,是女帝赐给二皇子的人,他笑眯眯的看着其他的太监嬷嬷。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都只说“自然是不能让二皇子操心”之类。
今天的天气很好,连风都被凝固了,敏之听见有几只鸟扑腾着鸣叫着落在了屋顶上,然后她的心开始“砰砰”跳动又仿佛自己身上的血液都静止了,一双皂靴落在她眼前,一根手指指向了她—“这—个,也出来吧。”她的世界猛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