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涯大步走上绝味阁的顶层,只见赵嵘凭窗而立,“阿嵘,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我接到家中小厮的递话吓一跳,还以为有人作弄我。咦,这人是谁?”突然他发现赵嵘屋子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矮小的身影。”
“是新调到我身边的人,以后我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让他出来传。”赵嵘叫出敏之,“这是崔公子,你记住了。”
敏之知道这应该是大皇子的好友,端正行了一礼,“千树见过崔少爷。”
崔子修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倒是挺顺眼的,不过怎么突然身边就换人了。”
“王公公毕竟年纪大了不能总是劳累。”赵嵘从袖口中掏出一件东西抛向崔涯,“喏,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崔子修手忙脚乱的接住一块玄铁色的令牌,低头细细一看,“天哪,你居然拿到了自由进出宫廷的令牌,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去向母皇请安的时候母皇说我如今也十四了可以多出宫走走,不用每次都向她请示就给了我这块牌子,只是在宫禁前回去便行了。”
“你行啊,阿嵘。”崔涯高兴的拍拍赵嵘,“这样的话你就能经常出来了,我们到时候一起野游踏青去,还能一起去集会上玩,听说最近来了一个胡番的班子,里面的舞娘能连转六十多圈特别漂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敏之警觉地抬起头看着手舞足蹈的崔子修,绝对不能让他把殿下拐带到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行,都听你的。”赵嵘微笑着点点头,“子修,先坐下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忙着赶过来口是怪渴的。”崔涯点点头,接过杯子,“阿嵘,你听说了么,江南府的柳之彰要被调进京城了,应该是正三品。江南府这块地方这些年也是不太平。”
赵嵘点点头,“已经知道了,就是看他能进哪个部了,其实要不是几年前他辖下出的那件贪腐案,依照柳之彰这些年在江南的政绩还有他的口碑资历,几年前就应该升迁的,现在风波过去了几年,柳之彰这几年的政绩也是有口皆知的。”
“可是柳之彰走了江南府由谁来顶上呢?江南府可是块粮税要地,几年前那件事把江南的官场上人都洗了一遍,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人来顶上去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二弟曾经说过母皇的意思是从京中调人前往江南府。”
“什么?”崔涯咋舌,“莫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
赵嵘抿了抿唇,“谁清楚母皇的意思呢?不过我自己倒是很想去江南看一看的,都说江南胜似仙境,能使人靡靡忘怀,我倒是很想去领略一番。”
“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过几年你封了王出宫开府娶妃成人了,自然就想去哪里去哪里,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打着王爷的名头耀武扬威去。”
赵嵘把扇子放在手心里敲了敲,面露一个狡黠的笑容,“这可不行,万一到时候我娶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怎么舍得把她抛在家中去和你这糙人游山玩水,要去也得和我**同去才是。”
“你——”崔涯语塞,“重色轻友。”
“非也非也。”赵嵘又接到,“还有可能到时候我娶了个母老虎,日日把我关在府中不许出去和你这狐朋狗友鬼混这可如何是好?”
“你就是浑人一个,陛下就得替你挑个母老虎才行。”崔涯斩钉截铁地说到。
回宫路上,赵嵘明显觉察出了旁边那人的心思恍惚,“你在想什么?自从和子修见面之后你就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没有想什么。”敏之猛地反应过来,“嗯,小的什么也没有想。”
赵嵘扫她一眼,不说话,大步走上前。
经过几天的适应,敏之基本上抓住了这份新工作的节奏,总而言之,她就是要在大皇子身边充当贴心小助手的角色,洗漱时端盆递毛巾,买东西时付账拎包裹,赵嵘伸出手来她得知道是要喝茶还是换支笔。
当然,还有眼前这种情况,殿下和崔子修相谈甚欢,她站在旁边倒茶添点心。她瞅准崔涯大笑的间隙上前给他添上茶,终于成功打断了他那个王大人家新纳的十三房小妾的故事。
“阿嵘,你知道白家那位被陛下训斥的事情么?”崔涯笑嘻嘻地问赵嵘,“这下他终于碰灰了,谁让他这么爱告别人状,看谁都不顺眼,以前还跟我爹告状说我言行无状害我跪了一天祠堂,这下好了他终于自己撞墙上了。”
“听说了。这柳之彰明摆是母皇要提上来的人,他居然也就这么直愣愣上来说柳之彰心思不纯表里不一,简直是——”
“对啊,要说这事我也想不通。”崔涯附和道,“虽然说这姓白的平素爱弹劾别人,抓到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放,可是这江南提起柳之彰谁不说他清廉有为,百官之表,他不是最爱这种人么,怎么也看不顺眼,居然直接就,听说陛下可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说他迂腐狭隘,不辨是非。”
“他是把母皇惹急了,看来柳之彰是真的要被重用了。”
柳之彰,敏之低下头努力地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微颤,柳之彰,她抓紧了手心。上次大殿下和崔涯提起的时候,她就知道柳之彰现在还好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混的不错,这一点她也算心里有所准备,毕竟当年他就已经声势不俗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对他信赖到这种程度,好不容易有人看破了他的狼子野心,为什么陛下就是不相信!为什么不相信!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会怎样呢?爹爹一定还安好,忠叔也不会故去,而自己,还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而不是浮萍飘荡伶仃孤苦,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