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雪,大地除了白色似乎就看不见别的色彩了。
华敏之努力把自己僵硬的身体缩得更加紧一点,她感觉自己只剩下一丝最后的意识残存在这个世界上,她掀起眼帘茫然地望着眼前这条空荡荡时而被风卷起一片雪花的小巷子,喃喃地自语:“爹爹。”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突然,一抹暗绿色打破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一个半大的身影身穿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臃肿绿色袍子,头上还戴着一顶两边有宽大帽檐的毡帽,跌跌撞撞的跑着,跑几步就摇两下,华敏之看见他重重的跌在雪地上,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用半个身子支在地上挪动了几步,但很快就又倒下了。
敏之屏住呼吸看着倒在自己两步远地方的那个身影,他一动不动,她有些着急,拼命控制着自己那具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挪动到那个人身边,伸出被冻得通红肿大的手将这个人一点点翻过身。这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脸平平瘦瘦的,嘴唇惨白,脸上也不见一丝血色。
“喂,你快醒醒。”敏之艰难地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她伸出手想去拍拍他的脸,突然,她的手在碰到那个男孩的脖颈时顿住了,她看着这个男孩的面容隐隐猜到了什么,她把手伸向男孩的袖子,从袖口里面掏出了一只干瘦的小手,手指哆哆嗦嗦的搭上去,没有任何反应,寂静的就像这条街道。
敏之发现自己止不住的战栗,带着一点温度的泪水在双颊上留下了刺痛的感觉,又是死亡。
华敏之的背影僵硬的刻在男孩尸体旁边,似乎要和他一起被雪花吞没,过了一刻她终于动了,迟缓的,她颤抖地伸出手,逼迫着自己的身躯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她弯着腰将男孩的尸体拖动到自己原先龟缩的那个角落,这两步路的路程几乎把她的身体抽干,她的眼前闪过一片片黑色,靠着墙角她深深的喘息几口,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肺。然后她开始脱这个男孩身上的衣服,棉衣,棉裤,褂子,帽子,靴子,她的动作虽然慢但却有条不紊,男孩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衣物了。她又动手将自己身上这件脏兮兮的外套和长裤给脱了下来,这应该是秋天穿的薄棉衣,藏在污浊之下原本的样子也是很漂亮的,用的是上好的缎子和绣娘,但这毕竟只是一件秋衣,现在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除了遮羞之外不能给主人带来任何温暖。她抓起旁边那堆衣服,一边打哆嗦一边快速的往自己身上穿,这件棉衣虽然很普通,但是里面填的料子还算充足,罩在身上顿时带来一种久违的温暖,把身上全都穿戴好后,华敏之把头上的发髻理了一下然后扣上了那顶大帽子。
她感觉自己那已经快要出窍的灵魂似乎被拉回来一点,她不敢去看那个男孩的面容,扭着头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盖在那个男孩身上,然后她向后退了一点,跪在那个男孩身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干涩的说到:“今日敏之无路可投,迫于生死干出如此卑劣之事,望恩公体谅。”
然后她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她没有回头看,凛冽的北风发出呼啸之声,盖住了一道哽咽的声音。敏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里跑,只知道再跑远一点,再远一点。突然敏之脚下一绊,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一阵黑暗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混蛋小子,眼看着都要进宫门了还给玩这一出,看我找到不收拾他。”刘公公狠狠的啐了一口。他是负责带这一批新采选的小太监进宫的,难得这次拉了这么多人手,里面还有几个长得乖巧伶俐的,想着这次一定是趟美差,结果一路上挑人买人乃至净身都顺顺当当的,结果快到宫门口了居然有一个小子跳马车逃跑了,直到在宫门口跟向公公交接人手的时候再发现,倒是让自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这大冷天还得出来找这龟孙子,刘公公又在心里狠狠咒骂一句。
“也是,我也想不通,你说这身都净了,这小子跑啥。倒牵连我们刘公公辛苦了。”一边的何公公啧啧叹道,“现在这些孩子是得好好**一番才行不然平白连带咱们。”
刘公公阴沉着脸不说话。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旁边巷子里跑出一个小太监,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喊着。
一听这句话两人都是喜上眉梢,一齐往那里赶,之间一个绿色的身影蜷缩在墙角,身上已经浮了一层白色,大半个脸被帽子和领子包裹着。
“还有气么?”刘公公急切的问。
一个太监伸手探了探,“回刘公公,还有呢。”
刘公公用手帕捂住脸,厌恶的甩甩手,“快快抬回去。”
华敏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她被人抬了起来然后又放进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地方,接着又被放上了一个暖融融的地方,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朦朦胧胧之间只能听到几声“公公”之类的话语。
华敏之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睁开眼睛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芒,她眯了眯眼睛,看见了在橘黄色烛光晕染下的房梁。她挣扎着立起小半个身子,愕然地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一个长长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手底下是硬邦邦的木板,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这个屋子挺大,里面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十多个穿着一样的绿色袍子的十岁上下的男孩子,看见她起身他们一起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也愣愣的看着他们。
“都别傻站在这里了,人家刚醒来有什么好看的?”终于,一个皮肤微黑个子较大的男孩走过来打断了这片沉默,他立在敏之面前俯视着她,“你醒啦,醒了就好。”
“你——这是哪里?”敏之咽了口唾沫,心中升起一股焦灼。
“你被抓回宫了,刚刚被赐名小良子,你先休息别想太多了。”
说完这个男孩就没再看她,继续和别人说话去了,只留下敏之一个人艰难的咀嚼着这几句话的意思。
自己应该是活下来了,但眼前的情形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敏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和眼前这些忙绿的男孩子们一样的绿色袍子,再想想之前那句“公公”,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ps:刚刚我自己在手机上看的时候发现手机客户端的分卷有点问题,把中间几章节另立一卷放到了前面,各位亲如果用的是手机的话看一下章节顺序有木有问题哦~磨人的起点,哎~顺便求评论、求收藏、求推荐,不要客气地向我砸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