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小我,保全大家,等到一切安定之后,再以死谢罪。
或许死是一个很懦弱的行为,但张家沦为阶下之人,作为家主的他却无力回天,他已经无颜面对张家之人了,更无颜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死,是最快解脱的方式。
“我决定......接受姜家的招纳!”
一番犹豫之后,张文武终于说出了这句带着无尽屈辱的话。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讨论之声的大厅,此时骤然静得可怕,所有的人,连呼吸都屏住。这简短的话语,其中蕴含了千斤的力道,压得众人动弹不得。
“呵呵,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家主很无能,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连起身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张文武自嘲说道。
“家主,您千万别这么想,您的良苦用心,大家伙都知道。您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姜家之人丧心病狂,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张家很可能面临灭族之祸。您的隐忍,是牺牲了自己的声誉,保全了张家啊!”
刚刚说话的客卿,此时开口说道。
“是啊,家主良苦用心,心中无需自责!”另一位客卿也说道。
张文武摇了摇头,对于来自两位客卿统领的安慰,他心中并不能接受。屈服就是屈服,没有任何好解释,什么良苦用心,什么保全大家,这些都是后话。
一个合格的家主,在享受家族之人尊敬的同时,也能在家族危难之时站出来,而如今的他,受了家主荣誉这么长时间,当真正的存亡之刻来临时,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低头臣服。
堂堂一个血性男儿,如今把姿态放得如此的卑微,这份屈辱,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事已至此,再谈其他已经无用,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张文武有些颓废的朝着众人问道。
众人依旧沉默。
客卿们受家族供养,替家族办事,除此之外,家族事宜他们是无权过问的,所以即便是有别的想法,说出来也是无用,最终还是得张文武做决定。而此时对方已经有了决定,那说不说就已经不重要。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其他好的想法,所以还不如不说!
张文武又看了看张家祖母以及自己的妻子,这两位家族第二话事人,此时也没有想说的,毕竟接受姜家的招纳,就是三人经过商讨之后才决定的。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只要没有出现大的转机,两人也不会在此时提出异议。
“大伯,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就在张文武准备最终敲定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张浪,终于开口了。
而他的开口,就如同午夜里的一道惊雷一般,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当然可以,你也是张家的一员,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张文武点了点头,说道。
“若是我父亲还在世,他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态度?”张浪面色平静的问道。
轰!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在众人的心中同时响起了炸响,大厅中的众人,无人不知当年张家二少的风光事迹,那是何等的少年英豪,这等天之娇子,又岂能甘心服从!!
“若是忠儿还在,我张家又何至于落到这番境地,若是忠儿还在,他定会同姜家一争高下,即便身死,也绝不会向姜家这种卑鄙的家族低头!!”
张文武沉默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句话,这张家祖母含着泪说出来的。
“父亲的态度,便是我如今的态度!父亲会拼死守护张家,我张浪定会继承父亲的遗志,誓死守住张家的大门,不让外人踏入一步!!”张浪铿锵有力的说道,在这一刻,在这张家即将易主之时,他终于在心中感受到了家族的存在。
对于这个陌生的家族,原来他心中也会有心痛,也会有不舍!
“浪儿,奶奶不要你守护家族,奶奶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在这件事情上,你可千万不要生出乱子啊!”
张家祖母连忙拉住张浪的手,神色紧张的说道。
对于张家,姜家已经势在必得,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谁出来阻拦,那就是与姜家作对,以姜家的毒辣手段,其下场可想而知。张浪好不容易才回到张家,张家祖母是绝不允许他出任何事的。
即便搭上整个张家,她也要保张浪周全。
这是她对于失去的儿子,唯一能做的弥补!!
“奶奶,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既然回到了张家,那我代表了父亲和母亲,我会遵照他们的意愿来守护张家,父亲无惧生死,我张浪作为父亲的儿子,自然也不惧死!”
“不行,浪儿,这件事,你一定要听奶奶的,你千万不能......”
“报告家主,姜家来人已经到达门外!!”
就在这时,门口守护的门卫突然慌张的跑进大厅,对着张文武禀告道。
“这么快!!”张文武浑身一颤,脸色顿时一白。
“姜家的人说,让家主......让家主......”门卫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忌。
“说吧,让我怎样!”
“让家主出门相迎!”门卫把头低下,道。
“什么!这姜家竟然这番目中无人!!”
“太仗势欺人了!”
门卫的话一出,张文武没说话,大厅内的客卿们顿时炸开了锅,这张家还没归顺他姜家呢,姜家之人竟然摆出这番姿态,登门要让家主出门相迎,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人啊!
张文武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这是姜家给他的下马威,其目的,也是为了打压他这个所谓的张家家主,既然我姜家收服了你,那你就不再是什么家主,出门迎接,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基本的一步。
深吸一口气后,张文武淡淡地对着门卫说道:“带路吧!”
“是。家主!”门卫一声应后,弓身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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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门可罗雀的张家正大门前方,此时正站着一小队人,这些人神情轻松,嘻嘻哈哈的相当随意。
张文武跟着门卫出来,他身后跟着刚刚在大厅中的众人,家主都出来迎接了,总不能就光秃秃一个人吧,姜家可以目中无人,但张家却不可以。
“鄙人张家张文武,欢迎姜家众人到访!”张文武微微欠身,冲着姜家一行人打招呼道。
“哦,原来是张家家主啊,失敬失敬,鄙人姜宏涛!”姜家为首之人,神色相当随意的回应道。
“原来是姜家三爷,久仰大名!”张文武再次欠身。
姜宏涛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人,即便是客套话,他也相当的受用。
“不敢当,不敢当。想必我此次过来的目的,张家主已经知晓了吧,这么多天的考虑,考虑得如何?”姜宏涛微微一笑,问道。
“三爷,一切还是进屋说吧!”张文武道。
姜家三爷摆了摆手,说:“没有那个必要,我今天是来听答案的,同意还是不同意,就两三个字事情,不需要那么麻烦!”
“这......”张文武面露为难,姜宏涛这样,让他很是难堪!
“怎么?有困难?还是说有人不同意?我想张家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有人不同意吧,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么?”姜宏涛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他身后的姜家众人说的。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姜家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作为强势的一方,他们此番的表现,未免有点让人恶心。
在姜家的“欢声笑语”之下,张家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合群的声音: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