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觉得,林子凡真的那么恐怖吗?”
副官眼神再此时突然变了变,恍惚间闪过一抹惊恐:“此人心思太深,算计起来让人防不胜防,若是一朝为敌……”
剩下的副官没有再说下去。
但谁都知道副官想要说的是什么。
东北队长对他释放出宽慰的笑容,仿佛安慰般说道:“这个你放心,林子凡虽然有绸缪之能,却并不能说算无遗策,况且此人卖弄心机,自然表面上是给我和西北队长吃上一颗安心丸,但追其根底,太过轻浮。”
东北队长最后嘴角扯出一抹能让人安定下来的笑容:“何况他也并非算无遗漏,龙飞羽的到来时他所表露出的疑惑神情,便已流露出他心思的不足,是以不足为惧。”
“又何况我们是朋友,这个人有一点永远不会变,只要我们对的起他,他就永远不会调转枪头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
最后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你以为,我和楚春申问出的那些问题,真的不知道答案吗?”
“此人的聪明只是在表面,若是心思更深上一层,哪会将自己的心思说给别人听,引起不必要的忌惮。”
…………
“赵平阳,楚春申,这两人,倒是会装傻吗?”
“所以我说,他们都是聪明人啊!”
若说林子凡真正毫无防备的是谁,那么除了眼前的这几人,也就只有南宫破天和联合学院的那群可爱的无私奉献者了。
“你故意流露出心思深沉的样子。不怕引起他们的忌惮。”
南宫芯儿放下烤肉,这是几人偷偷猎获的一头小鹿,如今小鹿被可怜的穿成了串,变成了他们的果腹之物。
林子凡浅浅一笑:“自然不怕,我会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分析形势,就是让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时,对我生出几分恐惧的忌惮,从而不敢与我为敌,只做朋友。”
林子凡说到这里时突然惆怅的叹了口气:“因为,有的时候,朋友这种东西,也是需要能力来保持新鲜度的,若是没有能力,朋友,也就真的变得毫无用处。”
“可这样的你毕竟是让人害怕的朋友,你就不怕,日后他两人捅你一刀。”
姜小白在一旁接过了话来。
林子凡缓缓向他那里转头,眼神流露淡淡漠视:“不会,只要张弛有度,自然运用自如。
何况,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何谈去对付四大家族了。”
姜小白不再说话,低着头吃起烤熟的鹿肉。
鹿肉娇嫩,大概只有三两岁的样子。
散发着香喷喷的香气,刷上一层食用油来,立刻金黄金黄。
林子凡的声音,在虚空中淡淡响起,随风飘走,“虽然他们看到了我的心思,对我生出忌惮,但事有正反两面,分你怎么去看,我这样卖弄心机,不也是一种轻浮。”
他这时笑了,淡然一笑,衣襟都被风刮起来了:“如此浮夸的人,纵然引人忌惮,又真正能有多少。”
无道眼睛中空无一物,对他们的话题不感丝毫兴趣,但若是细细观看的话,能看到他的眼中有两种东西,一个是头顶上的月亮。
一个,是月亮下那身披月光一袭白色衣裙的豆蔻少女——南宫芯儿。
“那赵平阳和楚春申若知道你还有这番心思。恐怕真的要骂你一声王八蛋了。”
姜小白又说话了,他这次的话语中有着感慨,也有着庆幸意思。
南宫芯儿也接过话来说出一句:“龙飞羽的到来,是你早有预谋的吧!”
林子凡目光中立刻流露出赞赏,他伸出手将手中那块烤好的鹿肉递过去:“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芯儿表姐,来,大家为我表姐赞一个。”
南宫芯儿伸手接过鹿肉,大口咬了一口,口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下,之后说:“还是子凡烤的好吃,你不去做厨子,真是可惜了。”
众人哈哈大笑,就是无道,闻听此话,也在嘴角处罕见的流露出两分笑意来。
“话又说回来,赵平阳和楚春申两人,真的就连那么简单的问题都猜不出吗?”
姜小白突然问出这样的一句。
林子凡和南宫芯儿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左手拿着一瓶酒,这时被他放到地上,但酒瓶突然摔倒,“咕嘟咕嘟”一阵后,酒瓶中的啤酒撒空。
“都是聪明人啊!”
林子凡不知道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芯儿这时也像是突然有所感慨,她回手抛掉刚刚空掉的酒瓶子,大声豪气的吼出一句:“所以说,人还是要装傻才能活着,才能活下去。”
姜小白闻言突然沉默了,他心内有一种惘然在翻涌,而后他说:“不惜以平庸来掩饰自己的智慧,进而衬托出他人的不凡,好啊!好深沉的心思啊。”
他又转过头面向林子凡:“世人只看到耀眼的人心思深沉,哪会想到真正心思厉害之辈,是把自己伪装成平庸,伪装成不智。”
“不,还有一种。”
林子凡突然将他打断:“还有一种比伪装成平庸更深沉,嚣张跋扈,卖弄心机,故作高深的人,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你说的是你自己啊!”
姜小白这时有些醉了。
“不,我只做了其中的一种。也只伪装了那么一次。”
林子凡反驳他:“真正让人防不能防的,是那些伪君子,假小人。”
“因为这样的人,不是大善,必是大恶。”
“是啊!这些人,将自身本性公之于众,远比那些让人看之不透,显得高深莫测之辈,要更高深的多啊!”姜小白又大口的向嘴里灌了一口酒。
林子凡这时也感慨良多,想到许多,如,汉张飞,以莽撞粗狂于表面,实则心细如发,长坂坡,擒严颜,留庞统,测孔明。
又如,魏曹丕,憨厚平庸,一无所长,文不如曹植,武不如曹彰。
聪明机智,又远不如曹冲。然而司马懿却就选中了曹丕。
何以聪明无敌于世的曹冲身死,憨厚耿直的曹丕成王。
…………
钱多多沿着小河一边走着,上游的拐角处,就是队伍的驻扎地。
在这个不大的山谷中,漠北三战区是人数最多的一个战队。
亦是一个从不稳定的停在一处,最诡谲莫测的战队。
奔跑到队伍的最前方,他见到了漠北三战区的三名队长。
一番交代,漠北三名队长都陷入沉默。
直到很久,太阳西斜,天边的落日映衬半边天火红,很快被山遮住半个身体。
之后消逝。
只留下还有些红的天孤零零的处在那里。
漠北队长三人身穿着普通的黑长衫。
是在漠北最不受欢迎的衣服,因为那个苦寒之地,常年布满风沙。
领头的瘦高队长叫公羊桀,身旁左右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一个叫东方寻珏,一个东方遇珏。
意味着两兄弟。
“寻珏,遇珏,你们看,钱多多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公羊桀下令队伍停下脚步,原地转头,之后休息。
“大哥不信他。”
寻珏听到公羊桀说的话后,扭头。
“大哥不是不信他,而是怕这是那林云的诡计。”
遇珏接过话,同时也走到他们身边,他之前去河边解决私事。
公羊桀这时将头转向他们,不再看天上的月亮,“叫人去将那个侦查兵叫来,我还有话问他。”
遇珏点点头,转身走了下去。
“大哥虽然不知道那个侦察兵能不能信,但我想,大哥已经有了决定。”
寻珏这时说话,他不知何时悄悄走到公羊桀身边。
“哦!”
公羊桀转头惊讶的看向身旁的寻珏,语气意外:“你怎见得。”
“因为大哥下令将队伍掉转过来,而调转的方向,正是方才侦察兵所说的南都战区的位置。”
寻珏语气淡淡:“是以我猜测,大哥的想法是,去吃下这块肥肉,不然,之前也不会让我二弟,去叫那个侦察兵。”
公羊桀此时更惊讶了,满怀的欣慰,看着寻珏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欣赏:“寻珏,你成长了,没想到,素来鲁莽的东方家老大,竟然也能这般心细了。”
寻珏的略还带着些稚嫩的英俊面孔,腾地一下出现两朵红云,终究还是太年轻,经不起夸耀,他别扭的扭过了头,望向不远处的高山。
之后过了能有十几分钟,钱多多来到了他们这里。
走到公羊桀面前站定,标准的敬了个军礼。
公羊桀,东方寻珏,也一同抬起手臂,回了个军礼。
“小兄弟,怎么称呼。”
“队长说笑了,在下钱多多。”
钱多多,公羊桀一愣,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你家里有钱吗?”
“额呵呵!”钱多多窘迫一笑,“没有。”
“没有。”公羊桀大乐:“没有你叫什么钱多多。”
钱多多尴尬的站在那里。
好在公羊桀也没有醉翁在此。
整理好思绪,公羊桀严肃了两分,做出公事的样子,说:“你走的时候,是你一个人走的,还是看到别的战队的侦察兵,也如你一样没有被发现。”
钱多多被这句话问的愣住了,语气有些迟疑:“这……这有什么吗?”
“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了。”
公羊桀多出了两分不耐来。
他本就如此,一直高高在上,哪容他人质疑。
钱多多刹那闭嘴,眼神中划过一抹恐惧来,这个战队谁不知道,公羊桀说一不二,不喜欢部下有声音。
钱多多这回回答的语气带着一抹小心,总算学聪明了一点,出声时,身躯低垂两分,“属下离开的时候,巧遇的其他几个战队的侦察兵,都先后也离开了。”
钱多多大概也猜出了公羊桀的意思:“并且属下做了许多次反侦察,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一点属下绝对可以保证,不然其他战队的侦察兵也不会都安然离开。”
公羊桀不觉点了点头,口吻轻松的吐出一句:“若是就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侦察兵都被淘汰在那里,不免这是一个圈套。”
公羊桀突然大笑出声:“看来这个林子凡也不过如此,纵然身手好,但竟连周围的几个侦察兵都发现不了,果真不足为惧。”
“大哥不可,莫要大意,难免这不是林子凡的计谋,特意做出全然不知的状态,就是要诱我们前去。”
东方遇珏这时开口提醒,他到现在还保持理智,觉得这是阴谋,不愿意冒险。
走到钱多多身边,“你撤出多远,才感知不到周围的其他战队的侦查成员的。”
“足足十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