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乾宁宫等了许久,天色渐暗,迟迟不见元帝回来,绮筝忧心不已,一个小太监进了殿来,施礼道:“奴才给诸位请安,皇上正一个人在御花园转悠,差奴才来知会诸位一声,叫诸位不必等了,各自回去吧。”
“那好,咱们都散了吧。”绮筝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又转眼看着嘉懿:“嘉懿,今天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嘉懿轻点了点头:“姐姐,你也要好生保重,风寒可大可小。”言罢,又眼了一眼傅祺,颔首,移步向殿门走去。
“兰儿,送公主回去。”绮筝吩咐道。
兰儿应了声,随着嘉懿出了门去。
绮筝也和傅祺、祁桓翊一道出了乾宁宫。
站在宫道里,祁桓翊看着绮筝和傅祺,拱了拱手:“卑职就不妨碍嫔主兄妹谈话了,告退。”
“今日多谢将军,将军慢走。”绮筝轻道。
祁桓翊方才转身向宫道另一端走去。绮筝和傅祺慢慢走在宫道里,晴初随在后面。
“哥,回去就把真相告诉爹娘吧,瞒恐怕是瞒不住了。”绮筝慢慢挪着步子,低眉说道。
傅祺点了一下头,侧眼看向绮筝:“妹妹,听嘉影公主所说,你在这儿受了不少委屈吧。”
绮筝淡然一笑,舒了口气,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受点委屈没什么,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呀,不过看着皇上对你还不错,我就放心了,以后别再出什么乱子。”傅祺道。
绮筝笑看着傅祺:“哥,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哪儿会找乱子,都是乱子找的我,行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今天的事儿吧,倘若太后硬要把夏鸾忆指给你,该怎么办。”绮筝微微皱眉。
“指不指是太后的事,娶不娶是我的事。”傅祺淡淡道。
绮筝惊讶的看着他,道:“难不成,哥你还想抗旨?”
傅祺抬眼望望天,叹了口气:“反正现在看来,咱们傅家已经得罪太后了,也不怕再加上一层霜,倒是妹妹你在宫里,若太后日后有意针对你,你的处境就麻烦了。”
“我若是怕太后,就不会救嘉懿了。”绮筝说道。
二人走到宫门前,停住了步子,绮筝看了一眼宫门,沉下眸子:“哥,快回去吧,叫爹娘别担心,有机会我再探探皇上的意思。”
傅祺点了点头:“好,妹妹,你多保重。”说完,向着宫门走去。
看着傅祺走出宫门,绮筝深深舒了口气,转身,借着月色慢慢走向景颐宫。
‘太后留皇下来商议,无非是有条件,可是太后又能提什么条件呢,大概是皇上不愿意的吧,不然太后不会拿此事来做交易,那我呢,又该做些什么,还是静观其变。’绮筝走在宫道里,想着,微微侧眼:“晴初,你说太后会向皇上提什么条件。”
晴初摇摇头:“奴婢不知,太后娘娘有什么可要求皇上的,她可是太后娘娘,想做什么做不到。”
绮筝停下步子,凝眸想着,嘴里轻说道:“那什么是她做不到而皇上能做到的呢?”
“这个奴婢真不知道,主子,外面天凉,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主子别忘了,您可还有病在身?”晴初忧心道。
绮筝方才继续向前走着,笑说道:“放心吧,本嫔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也许是看见嘉懿回来了心里一高兴就全好了吧,你看本嫔现在不是没要你扶,自己走得好好的吗?”
晴初笑了笑,道:“是是是,主子高兴,奴婢也高兴,奴婢更惊奇的事,那人竟然是主子的哥哥,别说,起初陪公主出宫相见的时候是觉得面孔有些熟悉,总以为以前见过大概忘了吧,奴婢今日才清楚,原来他是主子的亲哥哥,和主子有几分相似。”
“哎,过了今天,本嫔也不知道日后会是怎样的日子,太后咱们已经惹了,华贵妃也惹了,尹贵妃不用说,自然也是冷对,而云妃自是跟尹贵妃一派,华贵妃那边还有舒贵人和佟贵人,而惠妃又是太后的侄女,王小仪是惠妃的妹妹,咱们已经树敌众多了,丝毫不逊色于兰婕妤。”绮筝苦笑道。
“主子别担心,曾经的朋友,今日陌路,而曾经的陌路,今日不是也……。”晴初掩嘴而笑。
绮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晴初,脸颊挤出一丝笑意:“你是说皇上?别高兴得太早,回头来跟以前一样,难不成本嫔还得伤心,还得难过,倒不如放一颗平常心,以前陌路,现在也陌路,殊途同归只不过是幻象罢了。”
“是,主子说得是,不过奴婢看得出来,皇上今天对主子真的很好,都很难让人想到以前……。”
“行了别说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皇上,本嫔都是妃子,他能自由出入景颐宫,本嫔不敢拦着他,也不敢把他赶出去,能怎么着。”绮筝叹道。
回道昭瑄殿,一番沐浴之后,绮筝坐在铜镜前,解了发髻,青丝垂落肩旁,拭去粉黛,看着镜中素颜,微微莞尔。
一个脚步声走入殿来,忽然停住了声响。
“晴初,拿个东西怎么拿这么长时间,你说皇上还在为太后的条件忧心吗?”绮筝问道。
“在。”
这个声音让绮筝顿然一惊,转眼看去,元帝正站在殿里,惊道:“皇上。”忙起身施礼。
元帝慢慢走过来,俯身扶起绮筝,轻拥住,双眼紧闭。
绮筝愣住了,却又不敢推开元帝,吞吐地问道:“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朕想就这样静一静。”元帝轻说道。
殿里的气氛异常安静,绮筝的呼吸仿佛快要凝住,元帝缓缓松开双臂,看着绮筝:“绮筝,你要朕对你说什么。”
绮筝被元帝这一问弄得不知所措,沉眼想了片刻,缓缓开口:“皇上,是嘉影公主给皇上说了什么吗?”
元帝点了点头。
绮筝淡然一笑,道:“皇上,什么都不必说,就当嘉影公主没说过吧。”
元帝看着绮筝淡漠的双眸:“不,你让朕怎么能装作没听过,不知道,绮筝,你是唯一一个朕看不透,猜不到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能为嘉懿豁出命去的人,朕以前几番冤枉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朕吗?如果没有那个晚上,朕不会同情你,没有今天,朕就不会知道真相,那么你现在还在雨明宫里受着你不该受的罪。”
“皇上,嫔妾没怨过皇上,只是天意弄人,绮筝触怒皇上的时候,皇上又岂能知道嫔妾是被冤枉的呢,责罚嫔妾,嫔妾无话可说。”绮筝低眉道。
元帝闻言,嘴角微扬,收回目光看了看周围,道:“你这昭瑄殿朕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吧。”
绮筝也四下看了看,沉眼道:“是。”又抬眸看着元帝,复道:“皇上还是说说,太后娘娘跟皇上提什么条件了吧。”
“母后说……。”元帝顿住了,冷笑了声方才道:“母后要朕册立惠妃为皇后,才答应给嘉懿和你哥哥赐婚。”
绮筝愣了片刻,忙问道:“那皇上答应吗?”
元帝闭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太后拿这个来跟朕谈条件亦在情理之中,朕想不通的事,这些年来,太后为何要那样对嘉影和嘉懿。”
绮筝想了想,缓缓说道:“嫔妾斗胆相问,皇上可曾爱过一个人?”
元帝不解地看着绮筝,皱眉道:“这有何干。”
“太后娘娘深爱着先帝,可是先帝爱的却是恭贤皇后,而且还将皇上自幼过继给恭贤皇后抚养,即使后来皇后去世,可是先帝对恭贤皇后仍旧是念念不忘,只升太后娘娘为皇贵妃,不肯再立后,所以太后娘娘恨恭贤皇后,恨一个人就会恨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女儿。”绮筝说完,微微叹息,抬眸看向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