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采女大惊失色,低头站起身来福了福,周采女抿了抿嘴唇,泰然自若地起身笑道:“嫔妾刚刚正在说笑话,只是说得不好,小仪就当没听到吧。”
绮筝笑了笑,踏入殿中,看着周采女:“采女姐姐说的笑话怎会不好笑,不好笑的往往非笑话而是事实,依本嫔看,采女姐姐的笑话倒是应该引起哄堂大笑才对。”言罢,看向文月,福了福。
文月起身笑迎,拉着绮筝走到殿前坐下,又吩咐燕儿上了茶。
“是是,嫔妾说的笑话好笑好笑,望淑仪妹妹和小仪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一笑便是。”周采女低眉道。
绮筝缓缓落座,笑言:“不过姐姐不知,绮筝一向不喜欢听笑话,希望下次姐姐讲笑话的时候挑个绮筝不在的地方。”
“行了,本嫔和小仪都将姐姐所讲当成耳旁风,二位姐姐坐吧。”文月道。
二人方才落了座,周采女笑道:“早就听闻傅小仪出自名门,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今日一见,让吾等好生羡慕。”
绮筝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茶叶沫子,听到周采女所言,扬了扬唇角:“姐姐这话绮筝可不敢当,绮筝刚刚入宫,只是个不懂的人情冷暖的丫头罢了,何来羡慕一说,对了,绮筝原本打算去看望两位姐姐,不巧,绮筝去的时候两位姐姐已经走了,绮筝略备薄礼,还望二位姐姐笑纳。”说完,看了看晴初。
晴初会意,手中端着两个锦盒,走到二位采女面前,欠了欠,待二人接过,方才走回绮筝身旁站定。
“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些民间的玩意儿罢了,两位姐姐可不要嫌弃。”绮筝笑说道。
二人将锦盒置于一旁的桌上,杨采女微微颔首:“小仪妹妹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妹妹送的,我等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文月看向绮筝,轻言:“姐姐,刚刚正准备出门,没想到二位姐姐就来了,也没差个人去知会姐姐一声,让姐姐久等了还扑了个空。”
绮筝转眸看了文月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二位采女,莞尔轻道:“无碍,诚意拜访,在哪儿见都一样,心意到了就好,二位姐姐入宫已久,日后可要多多指点妹妹们,同处一宫,互相也有个照应。”顿了顿,又道:“本嫔一向视淑仪嫔主为亲妹妹,入宫时日尚浅,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小波小折不断,幸吾姐妹俩相互扶持,才得以至今日,这其中发生的故事,二位姐姐若有兴趣,绮筝大可讲给姐姐们听。”
“是啊,还好有姐姐在本嫔身旁,不然本嫔怕是与这景颐宫无缘了。”文月笑说道。
殿内一下寂静了,周采女缓缓起身低眉道:“二位妹妹的故事一定精彩动人,嫔妾当然愿意洗耳恭听,只是天色不早了,吾等宫里还有些恼人的琐事,就不打扰两位妹妹叙旧了,先行告退。”言罢,用手微微碰了杨采女手臂,正在发愣的杨采女回过神来,忙起身,福了福:“是啊,二位妹妹慢聊。”
文月点了点头,二人方才施礼退下,待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文月长长地舒了口气,转眼看向绮筝:“姐姐,她们说的话你生气吗?”
绮筝笑了笑,端起茶浅酌一口,才慢慢说道:“这宫里这样的人多不胜数,我早就料到了,今日只是证实了所言非虚,日后也许没这么碰巧被我听到,但流言蜚语传多了,我也能猜到一些,如此一来,我若生气,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那姐姐就这样当做没听到吗,而后她们不在我面前挑拨是非,倒向不知情的人提起,那姐姐岂不是……。”文月蹙眉看着绮筝,顿住了。
绮筝拉起文月的手,亲拍了拍:“放心,刚刚看来她们并非蠢顿之人,应该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自然就不敢再对别人言此是非了。”
文月笑道:“虽然刚刚姐姐所说的文月没听出来其中用意,不过姐姐一向聪慧,姐姐放心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对了,姐姐送给她二人的是何物。”
“普通的首饰罢了,挑了两样看得过眼的,初来乍到,处处需要打点,估摸着这礼日后可有的送。”绮筝淡淡道。
文月有些疑惑:“姐姐不是不愿意争什么吗,为何还要送礼于人。”
绮筝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愿争至少要让自己过得舒服,倘若不打点,刚刚她们所说的你也听到了,日后我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哪能活得自在。”又看了看门外,“
月儿,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不知道昭瑄殿可否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这儿要是有事儿就差个人来告诉我,我立马过来。”
文月微微点头,起身相送,莲步轻移:“姐姐可要时长过来陪陪我,如今这里比初斓宫冷清多了,我还有些不习惯,姐姐可还习惯?”
绮筝浅浅一笑:“和家里没什么分别,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间,也不常见爹娘,如今也是如此,倒还多了晴初和忘雪这两个丫头相伴,但家里要熟悉自在一些吧。”
“那日陪你初选的那个云儿应该是姐姐你在家的贴身婢女吧,如今进宫了,应有些舍不得吧。”文月说道。
绮筝轻摇了摇头:“云儿虽然伴我有些年头了,但仍有不合我心意的地方,舍与不舍有幸也有忧。”
二人步至门前,文月笑了笑:“姐姐又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了,好了,就送姐姐到这儿了,姐姐好走。”
绮筝掩嘴一笑,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落梅台。
‘那两位采女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书锦住在宛福宫,那可是华贵妃的寝宫,她们连华贵妃不追究书锦打碎花瓶一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不成华贵妃身边有她们的耳目?不过宫里的耳目一向事权贵,二位采女没什么来历,无权无势,又不得皇上宠爱,哪还有什么能让耳目投靠的筹码,不过有耳目也好,无耳目也罢,避之总没错,宫中的是与非,哪是我能招的起的,今日碰巧被我听到,日后难免有听不到的时候,闲言碎语,是非难料,招不起,唯避之。’绮筝走在回宫的路上,切下思着。
绮筝挪着步子,慢慢走进昭瑄殿,见殿内一人背对门而立,身影甚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