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自己的格子间,淋希看了一下左右,将锁好的第二老公从抽屉中取出,利落地开机。
“学长,其实你也认识的啦,就是御一落……教我民事诉讼这门选修课的,你不是还陪我上过几次课吗?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御大老师……”
“我几乎每周五晚上上完他的选修课都要偷偷跟在他后头,那天不是还让你帮忙做掩护的吗?”
“他这人还真是被陈一澜给料中了,笑面虎一只,说什么点名神码的一堂课才点一人,可他期末考试还不是一般的严格……哼!有一次我离及格就差那么一分,也没见他给我个好脸色稍微松松笔头拉我一把……”
“学长我告诉你哦,我们昨天才去领的结婚证。上午领证下午请客,额……事实上,就只有他爷爷、爸妈、他、我,五个人……我家楚岚芳女王都被蒙在鼓里呢……总之不管啦……我可是穿上了美美的婚纱哦……反正我嫁给他了就对了……吼吼……学长赶紧给我补送结婚礼物……我要一个灰太郎……要很大很大那种哦……晚上抱着他睡觉……”
似乎是怕旁人听见,声音被刻意压低了。然而,听在关凌戌耳中,却是那般刺人。
她竟然……结婚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信息表明,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婚了?
甚至于……没有给他任何的缓冲……
这三年来,他隔三岔五便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给她打电话,或者约出来见一面。这样并不频繁的电话,恰到好处的见面,他一步步暗中酝酿着,只等着……一个恰当的点,告诉她他对她早已变质的友情。
可如今,她简简单单一句结婚了,却让他的心疼痛到了麻木。
脑袋,“轰——”的一声便炸开了。
嗡嗡作响。
望着手机上挂着的那叉着腰凶神恶煞的红太郎水晶链,只觉得异常讽刺……
“淋希,告诉我……他对你……好吗?”分不清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足以支撑着问出这么一句,关凌戌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那灼灼的眸中,似有期待,似有不甘,似有怜惜。
刹那的等待,仿似成了永恒。
身子僵硬定格的瞬间,竟连自己都分辨不出,究竟是希望她过的好,还是不好。
另一端停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故作奸诈的轻笑,淋希的声音雀跃:“学长,看不出来,原来你也喜欢八卦啊……”
“怎么?就只准你偷偷摸摸对着那一大堆GV流口水,跟陈一澜那女人讨论什么年/上/年/下,就不准我多关心你一下,竟然还怪我八卦?”故意板起了脸,关凌戌磁性的男声沉了下去。
听得关凌戌一本正经故作不悦的话语,又看看四周围的一双双眼睛,淋希总觉得他们听到了刚刚那句,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望得她浑身发毛,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啊啊啊……这是在公司呢……学长你玷污我清白,要对我负责……”声音压低又压低,右手却是不得闲地联机上网,将手机枕在肩上,“啪啪啪”几下敲打起来,直接登录QQ。
翻出“糊涂的小兔子”,看到对方的头像暗着,还是不管不顾地发出一句特煽情的话——姐来给亲爱的小兔子乖乖晒晒幸福。
最后,还附送上一张巨大的结婚照。
咳咳咳,可惜照片里的男主角死活不让拍正面,只能让她秀这么一幅尴尬的婚纱照。不过,她老公这么帅,被小兔子看上可就不妙了……
反正这样也能达到效果,无所谓了……
*
“对我负责”四字,就像一颗石子,轻易便投入了关凌戌的心,震荡起一波又一波细小的涟漪。
靠在沙发垫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仰躺下来,望向窗外那一缕斜照入内的阳光,斑驳凌乱。
明明是九月了,为何他的夏,却离他远去了呢?
“别闹了,说正经的,他有没有欺负你?”肃然的神色,压抑住内心的沉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明了,这般装作无事的艰难。
“还好啦……他没欺负我啦……”如果说“御一落在新婚夜故意不对她霸/王/硬/上/弓”这件事算是欺负她的话>_<……
转念一想,淋希的嘴角便耷拉下来,撅着嘴道:“可是他都不让我喊他老公唉……学长你说他是不是太坏了啊?”哪有做老公的这样剥夺老婆的权利的啊?
可惜碍于御大老师强大的气场,她实在是不敢违背啊……
关凌戌不禁失笑:“他不让你喊你就真的不喊,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淋希啊……”
老公……
呵……他盼了三年的称谓,却不得。
而得到的那个人,却是那般不屑一顾……
这究竟算是什么?
突然便憎恨起自己了,为何不早早表明自己的心……
又或者,昨日便打给她,听到她炫耀般向他坦露这件事,那么他便还有可能挽回……
即使她……还未曾爱上他……
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那般厌恶起自己的犹豫不决,厌恶起自己的优柔寡断,厌恶起自己的思而再思,厌恶起自己的心思缜密……
有些事,并不是自认为算准了便会万无一失。
而他,就败在思索的时间,早已过了那个度……
“学长,你不了解他啦……他手里还捏着我的毕业论文这个大坎呢……如果我真的违背了他的意,我这毕不了业,到时候考研也白考了……”也不知御一落究竟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公司高层不当,非得玩票在学校里担任起职务来。他一个双博士生,外加不知道怎么混到的副教授身份,还有着金光闪闪的外表,吸引了一干女学生前仆后继献出大把大把毛爷爷,X大是巴不得让他继续留任。更何况据说他还投资给学校建设了游泳馆以及扩展了校内平方,拓展出好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校长及教务处那几位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哪儿还有将好处往外推的道理?
“他成你论文导师了?”
“是啊……我们法学系那么多的老师,有些更是善良可亲地让学生的论文一次就pass的……可好巧不巧,我被分配到了他的名下……学长你说这邪不邪?他选修课上的威名至今还让我胆颤心惊呢,这会儿可好,我人生的又一大事被他给参与了进/去,我这条小命肯定有的受了……”见“糊涂的小兔子”依旧没有回复,淋希确定她不是隐身,遂关了聊天窗口,退出QQ。
只是听着她那夸张的话语,听得她依旧压低着声音生机勃勃的小喊小叫,关凌戌便觉得一股子淡淡的幸福环绕。唇畔那僵硬的弧度一点点变暖,最终上扬:“他既然娶了你,那么必定是你身上有着什么吸引着他。要不然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这么盲目地决定一段婚姻。”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瞬间的挣扎,他继续道,“淋希,有时候,你可以试着去改变他,让他……真正地打心里疼你爱你。”
“学长,有个电话进来了,我晚点再打给你哈……”
手机另一端,那令他不知不觉溢出温柔的女声不再,唯有嘟嘟的忙音,代表着某些人,已经离去。
关凌戌唇畔的笑变得有些苦涩。
他竟然亲自开解她,让她对别的男人要有信心……
呵……
这天底下的事,还能够再讽刺些吗?
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划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地变老,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门外,估计是他妈钱女士又在痴迷那时下流行的歌曲了。
那淡淡的声音传入,于他而言,却仿似最无奈的哂笑。
有些人有些事,渗入心田,划地为牢又如何?他早已爱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