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似乎并没有好眠。
淋希有些憋气地翻了个身,又猛捶了几记柔韧性极强的床铺,还不曾从宿醉中解气。
该死的!她不过才喝了几杯,竟然就这样没出息地醉过去了。
“陈一澜,赶紧伺候你姑奶奶用餐!红烧鱼酱爆鸡丁焖肘子……记得,不要放辣椒!赶紧地,打电话叫外卖……”
扑腾了几声,居然没人应。
“陈一澜你个死猪!给我醒醒!”以她的酒量,怎么可能会喝醉?铁定是又赖床了,“标准的宅女作家,资深的腐女作家,发霉的处/女作家,再这样懒下去,小心你噩梦成真明年就被赶鸭子上架玩‘毕婚’游戏!”
陈一澜的人生目标之一,便是维持自己的大腐大败倾向,二十九岁之前,绝对不恋爱不结婚。二十九岁或三十岁直接拉个路人甲结婚,步入神圣如儿戏的婚姻殿堂。
按她的话讲,那就是“女人何苦在男人树上吊死?这离开了谁不能活啊?找个人嫁了还不如靠自己”。当然,最终迫使了她产生嫁人念头的,还是她妈的怨念咒。
所以,她原本想要当终极处/女的念头被她妈华丽丽的咒语打破,衍变成了“拖个阿猫阿狗只要是雄性生物体就可以婚配”的凑合理念。
当然,这个凑合,必须得在她二十九岁之后。
因为,她还不希望某个阿猫阿狗对她的耽美事业指手画脚。至少,目前是如此。
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淋希睁开一条眼缝,不满地瞪视无动于衷的女人。
可是……
为什么,那个女人凭空消失了?
或者说,是彻夜未归?
不不不……当闭眼又睁开眼之后,淋希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学生宿舍,而是她和御一落所谓的新房。
而玩彻夜不归的,根本就是她自己!
脑袋努力思索一阵,开发了从未发掘过强大威力的左脑细胞,她记得昨天他们一行四人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吃饭。然后她为了几件衣服赌气一个劲地灌酒……然后就……华丽丽赤果果地醉了……
似乎……还趁着醉酒在饭桌上对某人用言语大加调/戏了一番?
之后?
他没将她送回学生宿舍,反倒送到了这儿?
那之后呢?
罢工的记忆始终拒绝告诉她后来发生的一切。她有些试探性地叫唤了一声御一落,却没有得到应答。然后,愤愤地将两人的主卧房逡巡一周,竟发现她的内衣连着外套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妥帖地放置在床头。
她还不了解自己吗?
以她相媲美于陈一澜的偷懒功夫,怎么可能会费功夫将脱下的衣服再整理妥当呢?
这,绝对不可能会是她做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
在接触到最上头的内衣时,淋希简直是羞红了脸。
内衣啊……
她什么时候脱的都不知道……
丢死人了。
淋希将脸捂在被子里尽全力摆出一副少女被吃后的温婉羞涩模样,还一个劲地咯咯傻笑。从被子里发出的声音,模糊难辨,还带着点阴沉得瑟的气息,简直堪称恐怖。
霸/王/硬/上/弓了吗?
上了吗?
扑倒了吗?
努力回想,再努力回想,再再再努力回想……
好像,真的有一幕她将狼爪伸向无力反抗的大白兔的画面的。
那之后呢?
想不起来!
懊恼地想要跺脚,淋希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她傲娇了,得瑟了,羞涩了……
她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而且……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可别告诉她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家具了,明显便是遭受蹂躏后的后遗症嘛。
一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淋希更加激狂了,也根本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传说中的疼痛如散架,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
她最深切感受到的,只有头疼再头疼。
宿醉宿出来的!
*
“陈一澜我跟你说啊,我当时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女王攻啊女王攻!”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淋希趴在床上忙不迭地接口:“那是,他就是个受,闷骚腹黑加傲娇的受啊受……不过看在他这么尽心尽力伺候我的份上,我这个女王就勉强将他列入正常性取向名单中了。”剔了剔牙,一副吃饱喝足享受餍足的模样,淋希还不忘威吓几句,“以后你记得啊,不准背后喊他受,更不准喊他攻,要不然……哼哼……你就惨了!”自己的所有物,她绝对是要捍卫到底的。
御一落打开主卧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某个女人不知是不是故意,将他给她准备的衣服弃之不顾,反倒是从衣柜里翻出了他的一件衬衫穿上。过长的浅蓝衬衫包裹住她婀娜的身段,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她不住晃动的大腿。
旖旎的风光,因为她的不安分,令他一览无余。
别扭地移开眼,御一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我叫了外卖,快出来吃。”
听到这个声音,淋希下意识挂断手机回头。
这可是在她华丽丽地扑倒他后见的第一面啊,她总归是要对于自己的御姐行为羞赧一下的。所以坐正在床上,双腿屈膝,摆出标准的乖媳妇姿势:“老公……昨晚我……”对你禽/兽了,对不起!
再次听到“老公”两字,御一落竟奇怪地感觉身上轻飘飘的。
这个称呼,明明他该排斥的,可经历了昨晚她的胡搅蛮缠,他竟觉得,听上去也蛮顺耳的,尤其是从她唇中溢出的那股撒娇般的软软濡濡,很有些想要让人拥在怀里狠狠疼惜的味道。
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御一落接口道:“你昨晚吐了一身,我给你换了衣服。”俊脸,却是因为想起了某些绮丽画面而瞬间变红。
哎呦哎,御大老师害羞了,她的老公怎么可以这么腼腆啊!
淋希真的很想问,你只是把我看光光而已,没有点小动作?那请问我身上那些明显是被手揉/捏出来的痕迹打哪儿来的?不过,为了顾及一下某位被她良心泯灭之下扑倒的男性人士的尊严,淋希还是选择了将这个话题打住。
“呵呵,明白,明白……只是吐了而已,所以你将我衣服脱了之后又负责给我洗好了,所以我醒来后在床头看到的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身对吧?”体贴地顺着他的话说着,淋希将贤惠妻子的角色发扬光大。笑眯着眼,俨然一个被爱情滋润得头脑发热的小女人。
瞧着她这最自然的表情,御一落心中一动,昨晚那种莫名的感觉竟再次不期然袭身。
正了正心神,他简短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少说少错,这是他二十几年来信奉的不二法则。尤其是对着一个昨晚差点让他把持不住的女人,他更是不能泄露自己此刻的心思。
因为在她昨晚大吐特吐之前,她便已未着寸缕!
而他,也犯了一个大多数男人通犯的过错……
且,这个错,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因淋希的小动作而露出的那一截左腕。那里,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小点,针眼大小,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然黯淡了血芒。
如此微小,却背负着他对她的愧疚与……难以言明的疼惜。
大大咧咧如她,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于平常吗?
那么,如果可以,请允许他自私地选择不说,以对她最好的方式将这个秘密永远地保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