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元月元日,苍云城
苍云城位于炎尔大陆东侧苍云山下,这里冬暖夏凉,四季分明,如今正值春寒料峭之时,街上一些人穿的却甚为凉快。在修真界,人人修真,虽大部分人一辈子驻足炼气,但也足以无视寒暑。
却见今天,大街上铺红盖绿,街道两旁的摊子上面,以往的东西都换上了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花灯,各色灯光相应,伴随着周围响起的乐声,好不热闹。街道的一旁,围堵的人群里时而响起一阵阵喝彩声,时而响起一阵阵唏嘘。
沿着街道往西,便能看到一个长五十米,宽二十米的擂台,擂台上正有两人,皆是炼气三层修为,以体搏斗。正打的难舍难分之际,从擂台西面飞来两人,一白衣如雪,宛若谪仙,手持一墨色玉笛,黑发翻飞,已是筑基圆满修为,一青衣似竹,气质如兰,玉质发冠发出淡淡荧光,手握一白色长剑,也是筑基圆满修为。擂台上原本正在扭打的两人,在白衣人青衣人的你来我往的攻势之下,直接被震出场外。
只见那青衣人青光大起,手持长剑攻向白衣人,白衣人口念法诀,手中的玉笛腾于空中,金光四溢,形成一道光盾,刚好挡住了白衣人那来势汹汹一剑,成分庭抗礼之势。
青衣人收回长剑,意念一动拿出一个阵盘,那阵盘呈五边形,赤色黑边,只见那阵盘之上,每一角上都压着一块小石头。青衣人拿出阵盘之后,将之抛向青衣人,只见原本手掌大的阵盘在空中突然变大,竟覆盖了整个擂台,压向白衣人,白衣人一时破阵不出。青衣人见此,转身飞出擂台,向东去了。
白衣人因为青衣人的离去,脸上青筋尽显,一时怒极,大吼一声,破阵而出,也飞身出了擂台,向东追去。
一切不过须臾之间,众人还未回神,擂台上已是空空如也,只觉意犹未尽。这时,一道婉转的女声响自擂台之后:“爹,我已心悦那白衣之人,求爹为女儿做主。”话落,袅娜的身影缓缓而出,来到擂台之上,只见那说话的女子,一身红色衣裙似火,露在外面的双手,如凝脂一般白嫩。白色的幕离之下不知有着如何的花容月貌。
场下众人正臆想之际,忽来一阵大风,将女子的幕离吹起,露出那女子的面容。当下众人只觉冷风四起,这璀璨的夜色中仿佛一阵乌鸦齐齐飞过,或许是想象太过美好而形成的反差,众人只觉那女子本来不算太过丑陋的面容,竟奇丑无比起来,顿时兴致阑珊,一一离去了。
不一会儿,原本人满为患的擂台四周,竟无一人驻足,那被震出场外的两人,此时都暗自庆幸,原本的满腔怨恨都转为满腔感激。
只见那女子梳着流云髻,瓜子脸上,一双眼睛顾盼神飞,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最是周正不过,可惜的是两颗豆大的黑痣长于鼻翼两侧,生生了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倒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唐突。
女子见台下众人的表现,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白衣人离去的方向发呆。
她爹见此,心下大感无奈,自己的女儿哪都好,只是那脸上两颗大痣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他也不明白自己长得也算英俊潇洒,妻子更是美貌如花,怎的女儿就如此不幸。那白衣之人通身气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公子,刚刚斗法之时,那白衣公子手中长剑若是没有看错,至少也是一把极品灵器,能用得起极品灵器之人,凭自己又如何让他娶自己的貌丑女儿。
且不谈这边一对父女各有所思,擂台对面蓬源酒楼二楼的厢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紫衣,眉尖微卷,神情疏懒,一个黄衣柳眉明眸,腰肢细软。黄衣少年低低叹道:“可惜了一双好眼睛。”一出声竟是女音。
那黄衣少年,应该说是黄衣女子,抬头看着自己身侧正饮酒的男子,唤道:“大哥,难道她脸上的那两颗痣就没有办法除去了吗。”黄衣女子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擂台上的那名怔怔发呆的女子。
那名饮酒的男子听见自己的小妹发问,放下酒杯:“除非有换颜丹或者她突破元婴之时用重塑之法。”
黄衣女子听罢,皱了皱眉,换颜丹难得一见,至于重塑之法,基本每个修真人士都会,但是突破元婴,她看了看那名擂台上的女子,资质本是一般,如今又为情所困,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楼下,一行人经过,除了一名粉衣女孩除外,其他皆是青衣,同方才擂台上的青衣男子不同,这一行人的青衣上面皆有一个云雾,这是苍云派的标志。这一行人共有五人,分别是筑基期的一位门派师叔以及苏黔、越琳、千禧、还有一名为锦缎的男孩。
因着今天是修真界的传统节日——花灯节,故苍云派特许门下弟子下山游玩,但炼气期弟子必须有筑基期弟子带领。经过商议,决定每一个筑基期弟子带领四个炼气期弟子。好巧不巧的是,苏黔、越琳、千禧还有锦缎那名男孩在一组。那名名叫锦缎的男孩就是当时报名插队被越琳训斥的那名男孩,越琳一见他就认了出来,上前和他理论,但锦缎好似已经忘记了当时正义凛然的越琳。这让越琳一直以来那种耀眼的存在感受到了打击,于是一路上两人就不停地斗嘴。
其实关于那两人的恩怨,苏黔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但是越琳和那锦缎有时吵着吵着,就把苏黔捎带上。举个例子:
越琳:“哼,像你这种富家公子哥儿,纨绔,霸道,不讲理,还玩物丧志,就和她一样”说着手指着苏黔“一样的自大,不要脸。”
再举个例子:
越琳:“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有理了,搞的好像我欺负你似得,我这人最有爱心,如果不是看你这么小年纪,还有救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还有你“说着又手指着苏黔“一样的小小的年纪不学好,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苏黔无语叹天,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直到经过这里,看了刚才那两人打斗的一幕,越琳才消停了。苏黔下意识地看了锦缎一眼,发现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正当此时,越琳叹了口气,苏黔和锦缎两人顿时全身紧绷:不是吧,还来。只见她看着那擂台上的女子:“唉,做一个好女人真不容易,做一个痴情的好女人更不容易,做一个长的一般痴情的好女人更是难上加难啊!”
原来是说这个,紧绷的两人互看一眼又松了一口气。
苏黔看看四周漂亮的花灯,想起前世时候的元宵节,也和这里的花灯节差不多,自己在藏书塔里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花灯节,修真界传统节日。寥寥几字介绍,不觉好奇心起,她走到师叔那边,问道:“程师叔,这花灯节是什么样子的节日啊。”
程师叔看着这一路上都不吭声的苏黔,突然这么问自己,想起她孤儿的身份,定是没人告诉过她这些,便摸了摸苏黔的头:“花灯节是我们修真界的传统节日。
传说上古时期,只有一个界面,当时无论是人也好,神也好,都生活在一起,而天元神军是上古时期一位很厉害的女修士,境界不知几何,曾经爱慕上了一个男子,可那男子却喜欢上了一名普通女子,无论天元神君如何讨好那名男子,都不能转移那男子对那名普通女子的感情。
于是一气之下,将那名普通女子,秘密杀害。得知爱人死讯,那男子痛不欲生,几乎寻死,最后被赶来的天元神君救下,但还是迟了一步,男子将自己全身的筋脉都抽出了身体。虽然留住了一口气,但从此只跟木偶一般,不会言语,不会欢笑。
天元神君这时大为后悔,看着木偶一般的心上人,最后终于亲自下手送其上路,从此不见踪影。”
程师叔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不知想起了什么。
“那和花灯节有什么关系呢?”旁边的千禧问出了声,虽然她知道花灯节的寓意,但从来也没想过花灯节是如何而来,如今听起程师叔说来,倒也想知道。
程师叔看见这四个小脑袋都朝自己看来,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后来,每逢男子死期的这一天,在天池一带都会出现一条长长的花灯河,上面写着那名男子的名字,有人认为是天元神君为怀念心爱之人所做。于是将这一天定为花灯节。一直流传下来。”
听罢,其余五人一时都不曾言语,过了一会儿,越琳一脸感动,说道:“这传说真让人忧伤。”
程师叔看着这小小年纪的人,不觉笑出了声:“傻丫头,传说总是要美好一点的,哪怕是让人忧伤的。但事实如何,谁又知道了,毕竟是上古时期的事了,我只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人心险恶,再美好美丽的事物,说不定有着最为肮脏最为险恶的用心。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苏黔听了程师叔这一番话觉得大为有理,便铭记在心上。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也不可能一辈子只遇到像越琳这般单纯的人。
听完了故事,一行人又向前走去,二楼厢房里饮酒的那名男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苍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