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瞳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千绘衣一眼又往苏小璃的怀里缩了缩,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望向她的眼神里依然带着几分警惕。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为什么去村外?为什么你会昏倒在那里?”待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苏小璃这才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放柔了语气生怕再吓到她,见她低下头沉默着又道:“抱歉,我问得太急了,你不用着急着回答我的。”
“我……我出去见修了,我看到村里的殛魂灯亮了然后……然后……”或许是想起了什么,雪瞳突然扑了上来用力的抓住苏小璃的手腕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眼眶沾湿了脸颊,苍白的嘴唇颤抖着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修,我求求你们……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他,我求求你们……”她啜泣着乞求道,声音变得愈来愈小,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软在了苏小璃的怀里,发肿的眼皮缓缓合上。
“雪瞳!雪瞳!雪瞳你怎么了?雪瞳!雪……”
还没等苏小璃喊完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把雪瞳放下,开口道:“别叫了,她只不过是太累了,神经紧绷了那么久是时候放松一下了,让她好好睡会儿吧,我们不要再打扰她了。”
“嗯。”
细心安顿好昏睡过去的雪瞳之后众人便离开了凌家,昏倒过去的雪瞳和她哭声中夹杂着的那句模糊不清的诉求,案件总算是有了一丝的进展,但却因为目击者的突然昏厥而又不得不暂停,究竟是人还是妖怪,这一切还是有些扑朔迷离。
“千小姐,你们就在这里先住下,雪瞳那边就不需要担心了,会有人照顾着的。”
“嗯。”千绘衣淡淡地应了一声,捏起桌案上摆着的那只小巧的茶杯,凑到鼻前嗅了嗅,一股清新怡人的茶香便充满了整个鼻腔,绵柔的茶香一时之间竟催起她心中最不愿记起的往事,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捏着杯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舌尖上登时漫开一股半分苦半分甜的滋味。
“哎呀!我都忘记了,你们这种年纪的孩子一定是不喜欢这种茶的吧,你等等,我去给你们拿些饮料来。”
“不用了,这种茶……很好喝。”她抬起头阻拦道,眼里盈满复杂而幽深的光,顿了顿又低下头去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嗯,千小姐喜欢就好。”
掺和不进二人谈话的苏小璃干脆一个人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闲逛起来,环视周围,整个房间都是以淳朴的和风装潢为主,地上铺着柔软的榻榻米,居室的正中央是一张闲暇时坐下以供聊天品茶的木桌小巧而精致,一扇敞开地玻璃窗透进清新的林空气,窗外一片朴素的山间景色,若不是新闻上的报道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样恐怖而诡异的事。
在窗边驻足许久苏小璃伸了个懒腰回望那边坐着的两人,他们依旧是不知聊着什么高深的话题,她叹了口气,看看周围却是寻不到一个能和她聊天解闷的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她的眼前忽的一亮,慢慢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最后在一个木柜边停下了脚步,简单的框架上陈列着釉色莹润的瓷器,花纹细致柔美,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只较小的瓷瓶,只觉冰凉沁手,“好漂亮啊……”细细欣赏了许久她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虽然并不懂这些瓷器,但眼底却是难掩对着它的喜爱。
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却也无意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村长转身望向苏小璃,视线聚焦到那只瓷瓶上时微微一愣,笑了笑道:“这是本村的特色之一,也是重要的经济来源,这门手艺从古时流传至今也不知过了多久了,这位小姐也懂瓷器?”
“啊?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瓶子很好看而已,对瓷器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嘿嘿。”苏小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喜欢,那这个瓶子就送给你了吧。”
“啊?这,真的可以吗?”苏小璃一脸不敢置信的捧着瓶子,越是看那瓶子上那精致华丽的花纹便越觉得手里捧着的这只沉甸甸的东西价值不菲,“村长,这瓶子看起来好像不便宜的样子,你真的要送给我?”
“再值钱也不过是个仿品,好东西总是要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老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一副沧桑之感,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苏小璃怀里的那只瓷瓶眼里的那抹光又慢慢暗淡了下去,眉头一皱不禁叹惋道:“仿品再好再精细也终究是抵不过原物那般完美,可惜啊,可惜……”
“可惜?没有啦,这个瓶子也很好看啊,虽然没有看过原物,话说,那真品在哪里啊?博物馆吗?听您的话倒是有点好奇起来了呢,真想看看。”
“其实说来也后悔,早知道就应该交给博物馆的人,真是愧对先人,如果那时候更加谨慎小心些也不至于害得村子里失了这样贵重的珍宝……”
“嗯?您在说什么?和这瓶子有关系的事吗?”见老人一副心里似乎藏了许多故事的样子苏小璃连忙抱了瓶子过去,盘腿坐下饶有兴致的问道。
“嗯,原本有两只古时一直流传下来的瓷瓶,据说是神明的两缕仙尘幻化而来,可保一村平安无事,算算时间约莫也有近千年了吧,只可惜那两只瓶子都毁于神社的那场大火中,留下的也便只有被烈火烤的焦黑的碎片和这些尽力还原出来的仿品了……”老人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沉重的叹息,虽然他的脸上渐渐黯然掩去了表情,但她却依旧能够读出他话里的那份深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