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歌舞罢,舞姬退去。丘庄主的管事却没有再叫下一个节目,大堂静下来,只有些微人语声。
二夫人剥了颗葡萄,贴心地送到庄主嘴边,“老爷,吃。”庄主张嘴,吃下葡萄后对二夫人微笑赞许。
丘子悦转头,眼红地看向月飘芸,张了张嘴,“啊。”
月飘芸白了他一眼,无缘无故“啊”什么。突然看到宴桌上摆着的水果看上去蛮好吃的样子,嗯,先来颗葡萄尝尝。于是,扭过来一颗,剥之。
丘子悦抿嘴窃笑,巴巴地等着那颗葡萄。
“呃!”没拿住,掉了。月飘芸于是又摘了颗葡萄,再剥之。
“老爷!”高台上,大夫人突然叫唤一声,惊得月飘芸一个没拿稳,葡萄又掉了。
丘子悦等得心急,索性自己摘颗葡萄剥好,送到了月飘芸手上,怨道:“连颗葡萄都拿不稳,笨手笨脚。”心里却在碎碎念:帮你剥好了,喂给我吧,喂给我吧……
月飘芸不解地看看丘子悦,道了声:“哦,谢谢。”然后,一口吃掉那颗葡萄。嗯,挺甜。
丘子悦脸黑了黑,但没过多久,又愉快起来。他眼睛里贼光一闪,又剥了颗葡萄,这回没送到月飘芸手上,而是直接送到了她嘴边,低沉着嗓音似命令般道:“张嘴。”
月飘芸犹豫了一下,小嘴微启,那颗葡萄就溜溜地滑了进来。刚吃完,又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到嘴边。
呃,虽然感觉怪怪的,不过有现成的葡萄干嘛不吃!还省得自己剥皮了,多好。
这时候,“嘭”地一声,突兀的巨响把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丘庄主那。丘庄主拍了拍桌子,皱着眉生气地斥责大夫人。大夫人尴尬地看看下首的席位,黑着脸转过头去。而另一边的二夫人却拿着手绢拭泪,小声地啜泣。
“发生什么事了?”月飘芸往身后看看,低声问绿绮。
绿绮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薛圆圆却在月飘芸另一边俯下身来,在她耳旁说道:“回主子,刚才大夫人看不惯二夫人喂庄主吃葡萄,就对庄主说了些二夫人的坏话。没想到,庄主还没表态呢,二夫人就先哭了。于是庄主很生气,就说了大夫人。”
“呃,刚才二夫人喂庄主吃葡萄……”她怎么没看见呢?
“什么?”薛圆圆也一时愣住了,好像现在的重点是庄主很生气,怎么就研究吃葡萄呢。
“噢,没什么,没什么。”月飘芸连忙摆手,讪讪地回头。回过头来,却迎上丘子悦斜睨的眼神。
高台上,大夫人尴尬地解释:“老爷,我也只是一片好心。老爷你刚回庄,一路上车马劳顿,本该早早休息的,却还要为三少爷庆生。依我看,不如早早享了宴上佳肴,早早散席去休息吧,老爷您的身子,实在不宜声色过度。”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夫人怨恨地瞥了瞥二夫人。
但二夫人哪会听不出来,于是手帕掩面,哭得更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你就是会扫人兴致!”丘庄主数落完大夫人,又去安慰二夫人,抓着她的肩膀,心疼又含着丝歉意地说:“别哭了,上个月我已错过子靖的生辰,这个月怎么着也要为子言好好庆生。我沿路紧赶,不就是为了早日到庄,赶上子言的生辰宴么。好了,好了,生辰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草草结束——你们都听着,今晚一定要尽兴而归!”庄主眼望堂内众席。
众人答应,但仍旧不敢放开吃喝,只因二夫人的抽泣声不减反增。其实大多数人都猜到了缘由,庄主刚刚提到错过二少爷的生辰,但他哪里仅仅是错过。那时候二少爷还被大夫人关紧闭,连生日宴都没有准备。
月飘芸听庄主提到丘子靖的生辰就在上个月,心里也奇怪,怎么一直没有听说呢。原来他的生日才刚过,而那天无人庆祝。
丘庄主自是不知,为开解二夫人,想了个法子,为引开她注意力,便故意问道:“哦,对了,我没赶上子靖的生辰宴。蕊儿,你就来给我讲讲子靖的生辰宴上都有些什么节目吧,哈哈哈。”
二夫人呜地一声,越哭越凶,但她就是自己不说。这让丘庄主的笑容僵住,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他只得拿眼望座下众人。
三少爷站起来,“爹,其实二哥他……”
“二弟不愿在生辰那天摆宴!”月飘芸身边,丘子悦突然出声打断。然后,他沉着脸,去问:“二弟,是吗?”
可是,原本是二少爷坐的席位上却没有人。跟随二少爷的小厮颤悚着,连忙慌张跑出,跪在大堂正中,对庄主道:“回,回庄主,二少爷,二少爷去,去出,出……出恭去了。”
庄主皱眉,“伺候子靖的,怎么是个结巴?”
月飘芸却生疑:不对呀,这个小厮她见过几回,以前说话挺利索的呀。
庄主摆摆手,让那小厮退下。之后便再也不耐烦,不去劝二夫人,只是说道:“好了,是子靖自己不愿摆宴,你不必再哭。他的性子我知道,向来是不喜欢热闹的。”
“是,是啊。蕊儿,如今可是子言的生辰宴,你这么哭法,不是要让子言不好过嘛。”大夫人不想事情被抖破,见已瞒过去,便对二夫人也和颜悦色起来。
二夫人的抽泣声渐小,不是怕子言不舒服,更不是因大夫人的示好。只是,她听出了庄主语气中的不耐,这便要适可而止了。她深知其中分寸,是以这么多年来独占恩宠,再无人可分羹。
见二夫人颇给面子,庄主心下喜欢,便宠溺地望一眼二夫人,笑言:“妆都哭花了,哪来那么多眼泪?”
“都说女人柔情似水,恭喜丘庄主,二夫人对丘庄主的柔情绵长难绝啊。”久未出言的伊老爷铺一出口,就是戏语。轻而易举,为丘庄主铺了下台阶。
“诶,伊老弟取笑了,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