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大家伙都睡了,萧亮这厮就跑来秦家敲大门了,咣咣咣咣的还喊叫,弄得秦府上下鸡飞狗跳。
“我说你个萧老二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来?这么晚城门丁还真把你给放出来了?”秦毅打着哈欠很是不满。
“什么城门丁,某这是赶到蒲阳从府库调取了这两张弩,又连夜从蒲阳飞马赶了来的!可把某给颠得够呛,赶紧给某弄点吃的。喏,三郎你看看,一把手弩一把臂张弩!”
“什么事就不能等明天吗?非得要现在?要不你吃完了也在我家里睡了,明早起来咱们再说。”让阿冯给他弄了吃喝的,秦毅感觉眼皮挺沉,就想回卧室接着睡,刚转身就被萧亮一把拉住了。
“不行啊!你说让某相信你,某这才来回往返百里地奔了来,你这不说个道道出来,让某怎么睡得着!”
秦毅无奈的看着嘴里还塞着半块胡饼,瞪着眼睛嚷嚷往外喷饼渣子的萧亮,就知道这厮真是上心了,不跟他说明白今晚这是甭想睡了。一手抚着额头,叹息一声无语望苍天。
“得得,那你赶紧吃,吃饱了咱们去书房。”
等萧亮三两下塞了个半饱跟秦毅进了书房,秦毅也不理他,拿起那两把弩仔细观看。
秦毅在后世,曾在军网论坛上跟人争论过西方弩和东方弩的优劣问题。
当时对方认为西方弩完胜东方弩,理由是西方弩普遍在弩身上安装了机械拉杆张弦装置,在十五世纪后更加装了曲柄卷绕器和滑轮组,使得张弦的效率得到极大地提高,并且省力得多;另一方面则是西方使用了钢质弩臂,使得射击的威力极大的提高。而中国古时的炼钢水平大大领先与同时期的西方国家,却在成熟的‘六材制弓法’之下停步不前,始终没有使用钢材制作弩具。
而秦毅认为东方创造了种类繁多的大型弩具,甚至创造出了弩炮(一种大型大威力的进攻武器,甚至可以一次多发,标枪一样的弩箭),单兵弩方面东方弩的青铜弩机击发装置,更是具有西方弩扳机始终无法达到的灵敏度,使得击发时对射击的精准度的影响远远低于西方弩。
可那些毕竟都是在对资料图片方面的研究,真实的弩具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下这种古代远程利器就在眼前,倒是一下就勾起了秦毅的兴趣。
萧亮眼巴巴的看着秦毅在那里拿着弩左看右看,这摸摸那瞧瞧,后来甚至不知怎么的还把扳机那部分给拆卸了下来。萧亮这心里就越来越没底了,暗道自己看来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就会相信了三郎的话,他一个连弩都没见过的书生,还能真的对练兵制敌有什么办法不成?自己当真是失心疯了,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去操练那帮卫士才行。萧亮这兴奋劲也就一点点的消退了,到了后来,更是就着地席就睡着了,那鼾声响起,差点把秦家书房的房顶给掀翻喽。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美梦正酣,突然被秦毅给拍醒了。
“二郎,匠户街铁匠坊能锻出好钢来吗?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萧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瞪了半天才清醒了些。回答道:
“能!现在匠坊里都用的灌钢法,上好的钢材出得比原来要快多了,府军去年仅三个月就添置了千柄上好的横刀。”
“灌钢法现在就有了么?那就好,这最关键的部分就没什么问题了。那这样,你天明之后,拿着这些图纸去找最有经验的工匠,该怎么做上面都标画清楚了。这几张则是要木器坊的木匠来完成的。只要他们严格按照图纸来做,那出来的弩绝对强过之前很多,威力大,射速快,射程也比角弓要远一倍以上!”
“这是……弩?”萧亮有些不确定,毕竟那纸上画的弩身上看着怎么多了一个长扳手一样的东西。见秦毅点头,又问道:
“若真是这等利器,该交给府里铠曹参军事掌管,由他向都督府陈情下订才是……”
“我说你个萧老二,你还想不想赢魏正业了啊?你这么报上去,到时候换装备那不是整府都换了,你还有什么优势?怎么的也要到你们校操之前几天再报上去啊,那时候他们就是想换装也来不及赶造了。早几天晚几天,就决定了你能不能赢了他,懂不懂?现在不仅不能上交,连匠人那边你也得叮嘱好了绝对不能外泄,莫要被胡人外藩的给学了去,此事尤为重要!”
萧亮者才恍然,不禁对这比自己小了近四岁的秦三郎有些敬畏起来。连问话都带上了一点恭敬:
“这个自然,某叫参与的工匠都立下契书,再李子谦代上几个人专门守在匠坊里,绝对不会泄露。……可是三郎,魏正业手下那帮畲儿,可是很能跑能蹿的,到时候就算远程对射他们占不了便宜了,可他们不停到处跑,追不上,最终也还是不能取胜啊,这个你有何妙策?”
“这有个屁的妙策啊,只能是比他们更能跑才行!”
“啊?可这……”
“这什么啊这,赶紧练呐,春播前会操,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吗!得,我知道你没把握,这样,你要能想办法把你那一团三旅给弄到我秦家庄这边来操练,那我就帮你练了,我就不信了,这什么战阵啊刀法啊之类的我不行,连体能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我也弄不了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后世论坛上的连排新兵军事技能训练的视频不知道看了多少,照搬过来就是。后世三个月新兵训练完成宣誓算是真正的士兵了,咱三个月下来怎么的也能把这些平日里勤于劳作,身体本来就不差的汉子给练出个模样来。
唯一担心的就是府军不准随意调动啊,那得要折冲都尉和刺史府两方出文合符才行,跨地区更是得兵部行文方可。可自己这里也很多事急着要办呢:办小学堂、酿造新酒什么的都刻不容缓了,那是必须自己坐阵主导的。更何况自己也不可能跑到好几十里外的蒲阳去帮他操练啊,那样的话要想见一面谢清仪,该有多难了?
萧亮这会儿不仅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了,对秦毅是真的有些迷信的味道,连他的老子萧升全都说了秦三郎非池中之物了,说不定三郎真的有办法?
“三郎,你给某个实在话,要是某将三百人带过来了交给你来练,你真能练出个名堂来?某也不求三个月就超过那些个畲儿,只要与他们相差不太远便足矣。”
“只要他们完全能听我的,不管知不知道为什么都按照我说的做,那就一定能!”
“好!既然三郎这么说了,某就去求都尉,让某家大人去跟刺史说项,定然把人都带过来。哪个敢不听三郎的,某揭了他的皮!”
秦毅眼皮子打架,说是懒得跟他多废话,支吾着摆手送客。没料想萧亮刚一只脚跨出书房门,突然停下来回头说了一句:
“哦对了,昨日里楚烟楼与你同案的那个小娘可是山阴谢清仪?听我家大人说,荥阳郑氏昨日遣人到了会稽,准备明日去往山阴谢家为郑家正房嫡子求亲,你可要有所准备。”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