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蒲阳府军军士出列,按以前编制,整队!……你们不服?那么看见了吗,这些就是歼灭了吐蕃三百武士的人。你们十七个人,可以任意指定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个伙,十个人,只要你们十七个能把这十个人打趴下,我就免了你们这一条的处罚。”
“什么?这简直是太瞧不起我等了!”这帮家伙都是这个心思,满心是被轻视的愤怒,可不过半柱香之后,倒在地上的他们却完全没了这种念头。
“输了!自己十七个人,哪个不是在各自营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居然连人家十个人都打不过!不仅打不过,还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坚持下来,全倒了……”
秦毅冷哼道:
“服了吗?哼,就你们这样的,也敢藐视我黑鹞营?……贾旺,你告诉他们,你这一伙,之前总计得过几次嘉奖,在我原蒲阳府军三十个伙里排名多少!”
“是,总教官!某这一伙,总计得过三等嘉奖四次,四等嘉奖七次。在三十个伙里,排名……排……第二十一……”贾旺声音越来越小,脑袋都要低到裤裆里去了,这排名,说出来简直太丢人了!
“大点声,没吃早饭吗!”
“是,总教官!排名第二十一!”
“什嘛!……这样强大的对手,居然……居然在三十伙里排到了二十一,倒数?……嘿嘿,自己以前在羽林里面都是数得着的精锐悍卒,整日里还自鸣得意,目空一切……当真是可笑啊!”
“现在可服了!”秦毅声音已经开始发冷了,这些家伙,若还要唧唧歪歪的,那就只好赶出黑鹞营了,没有一点自尊和荣誉的士兵,要来何用?
没想到话音刚落,那个大个子就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忍着疼站直了吼叫道:
“服了!某服了!愿意受罚!”
“某等也服了,认罪受罚!”
这十来个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秦毅这才松了口气,不是一味瞎闹事就好。这十来个人,包括新来的五百军卒,都是在长安混迹了些时日的,可不像蒲阳府军的军卒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良家子,田舍汉那么好收拾。
一支强军必要有军魂铁骨,军魂需要靠不断地战斗去塑造,而铁骨则要一点一滴的去锤炼!
今天得要让他们,都牢记,军人的铁律,那就是:
绝对服从,遵守军纪,和集体荣誉!
奶奶的,自己年纪轻,没背景没人脉,想要最短时间震住这些兵油子,看来需要用些非常手段了……命苦啊!
“既然如此,犯纪必惩。在行刑之前,还要处罚未能严格执行军纪的两个校尉。李子谦、方伯瑞!你二人治下不严,当每人十鞭。执行!”
“啊?郎将!这是某等犯错,岂能责罚两位上官?”崔向义可慌神了,因为自己的狂妄无礼带害两位上官受罚,这可太说不过去了!
“以后,正式场合,要发言必须先喊‘报告’,获准后方可出言,可知道了?”
“是!郎将!报告!”
“说!”
“某愿多受二十鞭,代两位上官受罚!”
“驳回,不准,谁的过失就要由谁来承担!此不可改,不必多言,执行!”
看着两位上官就在高台前扒了上衣背对着八百军士挨鞭子,‘啪’‘啪’的声音传来,每一下都在赤.裸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鞭痕红印,十七个原本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的家伙,这下都万分震撼,悚然而惊了!这两位可是除了郎将和萧别将之外,军中的第三、第四号上官了,居然就因为御下不严,就当众鞭刑!
秦郎将这是不是过了?
连萧亮和受刑的李子谦方伯瑞都心中难免这么抱怨。
可接下来秦郎将的举动,则是彻底的让黑鹞营的全体军士知道了,这不是秦郎将严苛刑罚,而是黑鹞营的军法森严,是禁忌,是至高无上的铁律,任谁也不能触犯!
“二位校尉已经为他们治下不严的疏忽接受了他们的惩罚,那么作为他二人的上官,某的治下不严之罪,也难脱其咎。当受刑十鞭,即刻行刑!”说着秦毅就褪去甲胄,要揭开早就湿透了的衣袍。
“啊……不可!”
“郎将不可!”
“岂能鞭打郎将!”
“不行!”
“……”
满场哗然,满营震惊!一军之首,就算有责,岂能就真的鞭挞?更遑论当众受刑!
“少废话!有错必要担当责任!但我要告诉你们,军规不可违,军法无情!诸位,当慎之又慎!……不必多言,再敢劝阻者,按抗命不尊论,从重处罚!……行刑!”
就在八百士卒的眼前,在滂沱大雨之中,他们的上官,秦郎将精赤上身,站立在高台上,背对着大家,行刑官的皮鞭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抽打在秦毅的后背上。
那牛皮搓制的鞭子在浸透了雨水之后,抽打在皮肤上,每一下都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后背上留下一道浸着血丝的鞭痕,再被雨水一淋,火辣辣的扯着脑门筋的痛入骨髓。
八百军士站在大雨肆虐的校场上,早已全身湿透,铁甲冰凉,雨水冲刷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可耳朵却异常的灵敏,静静的校场上,除了哗哗的雨声,就是皮鞭抽打在肉体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透过雨幕清晰的传入每一个军卒的耳中,每一声响起,高台上的那个身影就会因剧痛猛地挺直了身子,衔着木棍的嘴里发出闷闷的沉吟。刺激的每一个军士浑身跟着一下一下的发紧。
李子谦方伯瑞此刻哪还有半点不虞,每一下鞭子落下,就仿佛是落在二人脸上一般,羞臊难当,同时还有满心的感激。这不仅是为了正军法,严军纪,更是当着全营官兵护住了他二人的威信!
行刑完毕,秦毅就那么光着膀子,止住了心疼得直掉眼泪的月娇冲过来搀扶的动作,心里嚎叫着:
尼玛!没人告诉我啊,居然这么疼!早知道另想其他办法,打死也不玩这什么狗屁苦肉计了!
幸好下大雨一直淋着,不然方才就特么的要晕过去了,那可就丢死个人了!
一个劲的深呼气,等到因疼痛而不受控制的战栗缓解过来,这才慢慢直起身转过来,沙哑着声音高声道:
“原蒲阳府军的都知道,我一直在说,你们是同袍,是一个集体,是战场上可以依托,可以信赖的手足兄弟!蒲阳府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那么我黑鹞营呢!我黑鹞营八百军士,就是八百个手足兄弟!可是这十七人在今晨操练中半途而反,他们所属的伙,你们就听凭他们触犯军法,自己心安理得的继续操训?他们犯错受罚,你们就开心的看热闹?你们是一个个的集体!一人受辱,整伙丢人!……这十七人所属的伙,全部罚跑三里!即刻开始!这十七人的处罚,同时执行!”
雨幕之中,随着一声声口令,整个军阵开始运转起来。罚跑的踩着泥浆,顶着豪雨,挨刑的满脸惭愧,羞臊难当,咬紧了牙关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其余的跟台上的上官一起,就在豪雨中静立观刑。直到行刑完毕,这才开始上午的操训课目。
这些军卒的心里,牢牢地刻下了‘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一人受辱,整伙丢人!’十六个大字!
等开始上午的操训科目之后,几个军士这才赶紧扶着秦毅和一众受刑的官兵来到了军医大帐,清创消毒,敷药疗伤。
原来慈安堂的那个医者李长安这会儿已经是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了,却只有三个伙的手下,也就是说黑鹞营八百人,现在有三十余个医护兵。这个比例在全大唐都是独一份的。
李长安现在已经从秦毅那里了解了急性阑尾炎的基本病理,腹腔手术的原则顺序。虽然秦毅也就是个半吊子,可也足以让李长安惊为天人了。
现在李长安整日介到处打听哪儿有急恶症肠痈患者,做梦都想要划出他迈向医药宗师的第一刀。至于什么清创消毒的原因原理,那三十个手下早就掌握了,酒精制取已经是蒲阳三百府军的常备军事物资和机密,储备充足。二十个伤员,很快搞定。
以崔向义为首的十七个刺儿头,方才离得远还没看清,这会儿看着郎将的背上,那一条条血痕凝着血珠子,那伤可是真真的实打实的!心里这个懊悔羞惭就别提了。
“郎将……都是某等胡为乱了军规,害的你和李、方二位宣节校尉跟着受刑!某等……”
“诶~!好了,所犯过失,已经受到了惩处,那就揭过去了,你等难不成还要耿耿于怀记一辈子?……不过,我黑鹞营要做天下第一强军,靠的是八百兄弟齐心协力,这军纪军规,可莫要再犯了。”
“喏!郎将之言,某等谨记在心!谢郎将不怪之恩!”
等出了军医营帐,外面的雨已经渐渐地小了。月娇想要扶着秦毅,被秦毅拒绝了。这大营之内,那么多兄弟们看着呢,岂能被兄弟们耻笑?忍着疼龇牙咧嘴的步入了大帐。
“萧老二,八百人齐了,这八个旅帅都得从咱们老兄弟里提拔补足。下面的队正伙长什么的也是如此,副职先空缺着。新来的先老老实实的跟着操练,确有出众的再报上来任副职,该提拔的也要提拔。”
“喏。现在八百马匹都配足了,可咱们的新式弩具和工兵铲还缺五百副,都没配给呢,你是不是找机会跟兵部说说,这可是大事情啊!”
“嗯,放心,这个我已经跟娘娘说过了,兵部不日就给补足。”
萧亮瞪着眼睛捧着水罐,咽了口水。这秦老三,这么点事情居然都能直接让娘娘开口点头,当真是圣眷在身啊,实在太牛了!看来以后咱黑鹞营,可不会是没人疼的过气的小妾了!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别将会给安排个什么人来,这么久了还没派来,嗯等我回头问问,老空缺着也不是个事啊。不行我就去南山求娘娘再开个口,让方伯瑞上得了……哎呀南山!差点忘记了,今日还要去南山,给那丫头庆生呢!”
“什么丫头?”萧亮一愣,丫头?该不是三郎又看上了什么女人吧?
“不就是太平公主那个丫头吗!”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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