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十三终于让开，太医院几乎是所有的太医都出现了。最老的那位给我把过脉。
“刀插在胸口，而且孩子就要出生了。若是生下孩子福晋定然承受不住那样的用力会失血过多而亡，若是就此拔刀的话恐怕孩子就保不住了。”太爷战战兢兢的报告着“大人和孩子恐怕只能够保一个。”
“保大人。”“保孩子。”我和十三异口同声。
“若雪。”十三惊痛的目光掠过我“孩子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孩子将来还能够再次怀上的。”
“唔。”老太医又开口了“如今孩子已经成型，若是此时放弃怕是会大大降低福晋将来怀孕的机会。”
“我不管，即使是永远不能够有孩子，我也不能够让你离开我。”十三阻止太医继续说下去“保大人。”
“是么保大人保孩子的，两个都要保住。”康熙大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恐怕。。。。。。”太医非常隐晦的暗示了我目前的状况。
“要是不能够母子平安的话朕就将你们满门抄斩。”康熙大人一声大喝。
“臣等定然尽力。”太医连忙跪下“先将福晋移到产房之中吧。”
十三小心翼翼的将我抱起，快步进入乾清宫的后殿。然后太医和产婆留下，其他人在殿外等候。
“告诉我实话吧。”我躺在宽大的床上直视着太医“是不是其实是母子都不能够救的。”
“福晋，能不能够得救要看你的意志了。”太医在我的耳旁告知我现状“臣给你服下参片可以让你有力气生下孩子，但是参片是生血之用，刀子又是插在您的胸口，恐怕在拔刀的时候会流血不止，更兼有可能会在产后血崩失血而亡。”
“不论我怎么样，只是，我的孩子，希望你能够就他。”我将手移到腹部，感受着与共鸣的心跳。
“臣等定然尽力。”太医依然是那句老话。
我含住递到唇边的参片，在心底默念，我的孩子我付出一切也会让你降生。我与十三的骨血，希望你可以代替我守候在十三的身旁，希望可以让他不要那么的忧伤。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祈望，回应了我的阵痛开始传来。一波波，一阵阵，仿佛没有止境。
“啊。。。。。。”我终于忍受不住的喊了出来。
“福晋，用力啊。”身旁的产婆对我大声说着。
我用力的搅着身下的床单，那种生命诞生和消逝的交缠在我的身体中繁衍出不断的疼痛。
胸前的匕首在我每一次呼吸和用力的时候不断的起伏，伤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连带着衣襟和被褥染成了晶莹的红色。
“啊。。。。。。”身下的疼痛让我不断的呼喊。
“福晋，用力，用力。”身旁的产婆不断的催促着。
我呼喊的声音逐渐的变小，感觉上像是抽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就连感觉也仿佛在丝丝的抽离。
“福晋，不能够睡啊。”产婆用力的摇晃我“一旦睡了就醒不来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产婆了，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要休息，就让我先睡吧。
“若雪。”在朦胧之中仿佛听到了十三的声音“求求你，求你睁开眼睛，求你不要睡，求你。”
十三，是十三，神经提醒着我十三就在身旁，但是疲累的感官却没有办法回应十三的呼喊。
“若若，不要睡。”依稀之中有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面颊“若若，起来了。”
是谁？那样悲痛的声音仿佛能够震动灵魂一般，用力的睁大眼睛，四爷的面容就在眼前，是仿佛天崩地裂也不曾见到的彻骨的痛楚就这样明显的表现在四爷的脸上。
“不管是为了谁，若儿，不要睡，不要睡。”十三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唔。”我艰难的发出一个单音，随即因为疼痛儿皱紧眉头。
“福晋，加油啊。孩子就快要出来了。”产婆趁机大声的提醒我。
孩子，对了我的孩子，他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怎么能够就这样子的离开，不可以，即使是用我的生命，也一定要给他生的希望。
“啊。。。。。。”我使足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用力的向下，我的孩子，请你，一定要。。。。。。
“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是产婆惊喜的声音“再用力，再用力啊福晋。”
嘴唇已经咬到出血，但是在那铺天盖地的痛楚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不管是怎样的难过也已经不要紧了，我能够做的就在当下，是从来不曾真正的坚强的我的时刻了。
在我大口大口的喘息中，一只手腕递到了我的面前。四爷那清冷的面容上是不可错认的疼惜，是那几近同样的无措和感同身受的疯狂。
是什么样的感情驱使着我已经不知道了，我一口咬下，仿佛是要永生不灭的用力，不想要让他忘记，不想要有丝毫的放松。
用力，再用力，不管胸口蔓延开的血液，不顾要撕裂灵魂的痛楚。只有我的孩子，请你安全的降生。
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那种仿佛可以融入味蕾的腥咸，连带着将四爷那份清冷之下的惶急传达给我。
是真的着急了吧，是真的心痛了吧，是真的难以掌控了吧，是真的原意用一切去交换了吧，是，当真的爱上了我了吧。
“啊。。。。。。”在我最尖锐的叫声中，终于听到了产婆的那一声“生出来了。”
“哇。。。。。。”婴儿的哭声充斥在偌大的空间中，带来新生的喜悦和动力。
“恭喜福晋，是个儿子。”产婆欣喜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仿佛是完成了所有的梦想和任务，我放松全身，任黑暗向我袭来。
“福晋，不可以放松，不能够睡过去。”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医突然冲到我的面前。
我苦笑着看着胸口弥漫出的鲜血，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多的血。摇头再摇头，如果可能就将这份可能产生的幸运和奇迹给我的孩子吧，我能够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到达终点了吧。
就不要再强求了吧，能够让我的孩子成功的降生我已经很满足了，已经不能够再更多的向老天要求更多了。我感觉冷，那是生命逐渐抽离的征兆，是独自一个人迈向孤寂的预示。
“若雪。我爱新觉罗胤祥发誓，若是你死了，那么我绝不独活，若雪，我说得出做得到。”冰冷的利刃唤醒了我的神智，一柄冰冷的利刃正放在十三的颈项之间“我不管将来会怎样，不管他会怎样，不管我们的孩子会怎样，只要你去了，那么我就会一同。”
胤祥，你这是何苦，其心何苦，其意何苦。我，真的是不值得的。对于从未带给过你快乐的我，就这样忘记，就这样的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是我所不能够保守的承诺，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若若。你就这样放开了我们了么，就这样的不管不顾了，那些我们的痛楚就这样子的放任了么。”四爷冰冷的手掌握上我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可知道你一旦离去会变成怎样的局面，会有多少人疯掉。”
胤禛，胤禛，不想要离开，不能够离开，一直徘徊在那些伤害和难过之中的我们，怎么能够在有了决定，有了未来的时候就这样子的放手。
不想，不愿，亦不能。若是我离开了的话就永远的见不到你清冷的容颜了，就再也无法听到你戏谑的话语，你温存的神情。你认真的时候是那样的迷人，我还没有看够的神情，我还没有见过的那些，我想要知道的，你想要告诉我的都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那些个你所许下的承诺，那些个我应当遵守的承诺。受到那么多伤害的十三，和承受了那么多的你。怎么能够就这样子的放手。
“太医，动手吧。”我深吸一口气，示意面前的太医。
“福晋，请您一定要坚定您的信念。在臣拔刀的时候一定要提住一口气不能够放松。”太医上前“皇上已经将天山雪莲取来，只要您的一口气能够提住不放的话，臣便能够保您平安。”
“我知道了。”我点头。
“若若，要坚持住。”四爷握紧我的右手。
“恩。”我将自己的左手递给十三“给我力量。”
“若儿，我相信你。”十三轻吻我汗湿的额头。
太医的手握上在我胸前的匕首，微微一顿，用力将匕首拔出。
呼吸中有了艰难的阻隔，在那几近轻松的痛楚中，我用力的将积郁在胸中的不畅吐出。我的眼前血红一片，就像是喷泉一般洒落的血珠在天空中飘过然后洒落到我的脸上，身上渲染成晶莹的花瓣，华丽而又凄凉。慢镜头般推进的感觉竟然让我有了欣赏的心情，原来我的血液亦可以美得如此纯粹。
灵魂就像是有了自主的方向，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已经消失，那空灵中仿佛有着清新的芬芳和明亮的光芒。要是就这样子走了的话，就可以轻松了吧。那样晶亮的前方，就在不远处向我招手。让人不由得去追逐的美好让我忘却了一切，就连耳畔的呼唤都是如此的不清晰。
“若，若，若，若。”一声声，一句句，包含了天高海深的柔情和癫狂惊慌的爱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