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小金,快点醒来,我们去花园看花!”
“小金,你再不醒来花都要开败了……”
“小金,你还记得吗,以前咱们说好不见了谁就到银行门口那棵树下去等,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来啊?”
“小金,我想吃你煮的粥了……”
“小金,你骗人,你说去放烟花的,可是你怎么还在睡!”
于瑾每天都会听到很多这样的话,她很想跟那个声音分辨,自己叫小瑾,不是小金,可是嘴巴张不开,只能含混的嘟噜出几个音节,他为什么说让自己赶紧醒啊,难道自己在睡觉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睡着的话又怎么能听到别人讲话呢。银行门口那棵树下,他说的是梦幻中吧,可是他是谁啊?这个声音从没听到过,低沉得像一把大提琴的音色,让人感觉柔和安详。
于瑾老妈坐在床边握住于瑾的手长吁短叹,如果当初在于瑾接到那个倒霉催的丧门星电话时她知道就好了,她一定不会让于瑾冒险去救那个人的女儿的,这叫什么事啊,救人反倒被被救的人一棒子打得昏迷过去,这一睡就睡了三天没醒过来,而当事人却跟没事一样,连问候一声也没有,唯有那个丧门星打来个电话,问需要多少钱赔偿,呸他一脸!赔多少也不管用,一定要把那个贱女人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女儿告得坐牢!可是就算她坐牢又能怎么样呢,于瑾啊,你赶紧醒过来吧,只要你能好起来,老妈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病房的另一侧是笼罩在一团阴影里的薛洛,虽说这个后果不是他直接促成的,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初他拦着于瑾不让她参与这件事,如果他没有被顾远航挑衅得恼怒而跟他打起来,那于瑾现在也不会这样睡在那里。已经三天了,医生只说是脑部受到震荡,说不清什么时候会醒来,唯一能确定的是冯蕊那狠狠一击一定让她很疼很疼,薛洛恨不能代她承受这痛苦。
于瑾老妈看了一眼薛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又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出了病房。有她在这里,愧疚的薛洛根本不敢蹭到于瑾的病床跟前,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第一眼看到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女儿时口不择言骂了他几句,大意是女儿活蹦乱跳的出了门回来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他却比自己所能想到的还要自责,痛哭流涕好像真把他怎么样了似的,再加上他呜咽着说:“对不起……”更让于瑾老妈震惊得无以复加,有什么能比一个沉默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开口说话更让人感觉震撼。于是老妈震撼过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别哭了。”她无法确定这个漂亮的大男孩继续哭下去的话会不会有让人更震撼的举动。
薛洛看到于瑾老妈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才走到于瑾跟前,因为仅靠输液输送营养,于瑾的脸色很苍白,病房里有很足的暖气,可她输液的那只手还是冷冰冰的,怎么捂都捂不热。薛洛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扎针的手背上,这几天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盼望她听到自己的呼唤忽然睁开眼睛来,他们还有许多事需要做,像约定那样放烟花,一起走遍游戏中的每个角落,在花园里玩耍嬉戏,或者,给她一座真的花园,“小金,我已经有能力给你最好的!”薛洛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于瑾的指尖,感应她的脉搏一丝丝的颤动。
“于瑾家属,过来拿药!”护士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薛洛慌忙站起来尾随而去,没注意到他刚刚紧贴着的于瑾手指微微屈了一屈。
当薛洛拿了两瓶盐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唐珂儿坐在于瑾的床边剥桔子,而于瑾正靠在两个枕头上跟她有说有笑的吃桔子。薛洛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冲击得头脑一片空白,只反复播放着三个字“她醒了”。
“哎,”于瑾拽了拽唐珂儿的袖口,低声,“门口站了个极品,但是看起来呆呆的。”
“少来!”唐珂儿甩开于瑾的手,“我已经有主了,别随便拿极品勾引我。”唐珂儿虽这么说着还是不由自主的响应于瑾号召飞快的扭头看了一样,然后以更快的速度一巴掌拍上于瑾脑门,“你作,你就作死你呗!那不是你们家小白嘛,大家都那么熟了你还有啥好得瑟的,不就是你个****运的捡了个极品,就忘不了跟我炫耀!”
于瑾捂着头呻吟,“姐姐啊,我这脑子里都成一滩豆腐花了你还晃悠~”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一激动把你当正常人看待了。要不你躺会?”唐珂儿说着帮于瑾抽掉一个枕头,准备扶着她往下躺。
“我来。”薛洛把盐水放在床头柜上,埋怨的瞪了唐珂儿一样,抢过她手里扶着的于瑾,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低。
唐珂儿只得讪讪的缩回手,不服气的瞪回薛洛,“瞪什么瞪啊,她现在躺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都这样了你还打她的头!”薛洛心疼于瑾,也不甘示弱的回她。
“哟,会说话嘛,还总装深沉不吭气,声音还挺大呵,不过你再吼我也不怕,别以为脸长得白我就得让着你!” 唐珂儿腾地一下站起来,捋起袖子拉开架势准备开吵,TNND,好久没吵架了,骨头缝都痒痒。跟靳彦那种好学生呆一起久了自己气势有变得疲软的趋势,逮着机会好好锤炼一番。
直到于瑾紧闭着眼皱眉摆摆手,两人才没就地拉开战场,各自哼一声偏过头去。
于瑾感觉浑身就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提不起劲,而且还是一坨趴在木板上的棉花,四周都是茫茫望不到边际的海水,木板还随着波浪晃悠晃悠,晃得人直想吐,偏偏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往上泛酸水,出了一身虚汗。
忽然额头覆上了一阵清凉,于瑾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刚才和唐珂儿争吵的“极品”拿了块毛巾小心的擦拭自己的额头,脑子一片混沌,分不出心思考虑周围的人和事,于瑾掀动了一下嘴唇,想说声谢谢,终究还是被脑中层层涌上的眩晕压了下去,又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只是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做着稀奇古怪的梦,就连刚刚看到的“极品”也频频在梦里出现。
于瑾再次醒来时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朦朦胧胧的黑了,唐珂儿已经不在身旁,唯有那个“极品”趴在床边,睡得很沉,就连于瑾翻身也没惊醒他,于瑾很佩服他可以用这么别扭的姿势睡得这么香。病房里仅开了一盏床头灯,淡淡的橘黄色光笼在他的侧脸上烘托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的睫毛那么长,还微微卷翘着,只是眼睛下面有很严重的黑眼圈,嘴唇也不知为什么紧紧抿了起来,可能因为干燥,有些蜕皮,但是仍是很美好的一双唇。因为他睡着了于瑾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甚至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嘴唇。
这一碰薛洛醒了过来,揉揉眼,“你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于瑾睡下后薛洛去找医生问过,她现在最好吃些平和无刺激的东西,至于头晕恶心都是脑震荡的正常现象。自于瑾昏睡以来他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边,如果于瑾的老妈在,他就自动退到一旁,等她离开再补上来。
于瑾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心虚的藏到背后,“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于瑾对这个“极品”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很费解。
薛洛点点头,以为她是要问有关顾远航的事。
顾远航在于瑾被冯蕊打了一闷棍后二话不说抬起脚来就把冯蕊踹得翻滚了几周之后装在亭子的栏杆上,而这时候薛洛已经不顾被顾远航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把晕过去的于瑾拦腰抱起就往山下冲,顾远航追上要跟他争抢于瑾时,薛洛说:“去自首吧,她希望你这么做。”
顾远航就叉开双手呆愣住了,这双手太脏,已经失去了碰她的机会。
顾远航去警察局自首了,顺便拎着冯蕊,告她故意伤人。可是冯蕊仅在拘留所呆了不到两小时就被家人接走了。顾远航坐在冰冷的地上,恍惚觉得这是一场梦,如果能回到一年前该有多好,他一定不会一错再错,错到无路可退。
最终顾远航也被家人领出来了,颓废到无可救药,因为他,父母把能借的亲戚统统借了个遍才赔上那一笔巨额的罚款。而他妈妈的手术,也只好继续往下拖。这些是从李学锋那里听来的,薛洛把公司所有的事物都托付给他,自己就守在于瑾跟前,直到刚才见她醒过来才稍稍合眼休息了一阵。
“你是……?”于瑾的问题还没有明确表达完,忽然病房门被推开,老妈,阿姨,还有于素菁一家三口,一大群人涌了进来,薛洛又自动退到了一边。
“小瑾,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老妈了。”于瑾老妈一手拉着于瑾一手抚胸口,“煮了点粥,你趁热吃些吧。”
“来,小青梅,给阿姨笑一个。”蒋梓轩抱着裹成一团小绵羊一样的宝贝女儿给于瑾显摆。
相对粥来说于瑾对姐夫怀里抱的那团更感兴趣,瞄了瞄散发着母性光辉的老姐,“怪不得你们要那么快结婚,果然,果然啊,半年就搞出条人命来!”
“说什么呐!”于素菁很想要戳于瑾一脑门,被薛洛射来的寒冷视线冻结了手指的力量,温柔的刮了于瑾一鼻子,“一年半了好不好!”
“姐姐,编瞎话不带这样的,你们不是去年五一结的婚吗,我忙着搞校庆没来得及给你当伴娘,最后捧花是被那个土豆还是橙子姑娘拿走的,这么深刻的印象我怎么能忘呢!”于瑾自以为说得头头是道在座的各位都会一致跟她嘲笑那奉子成婚的两人的,可是,可是老妈和阿姨,还有姐姐姐夫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都那么奇特呢?
还是蒋梓轩反应比较快,“小瑾瑾,今年是哪一年?你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嘿,姐夫,瞅你日子过的,2010年呗,等你们结婚纪念日世博会就开幕了,电视上天天宣传你还不记得。怎么受伤的,我想想,我们写生时候,我爬到山顶,然后,然后好像脚一滑摔下去了,是这样的,吧……?唐珂儿肯定清楚,她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于瑾越说越觉得周围人眼神不对劲,特别是那个“极品”,恨不能冲上来跟她理论些什么。
于素菁从手袋里拿出一本杂志给于瑾看,于瑾不解的接过,“怎么了?”
“你看看发行日期。”于素菁冲她努努嘴。
2011!2011?只看到2011年于瑾就崩溃了,难道,难道说,我穿越了?人家都是往后穿无论穿个架空还是穿个明清都滋润的狠呐,再不济穿到少年时期重生,瞬间点开金手指一般炒股股牛,炒房房赢,自己怎么往后穿了一年,平白无故老了一岁吃了什么好的都没印象,这太让人悲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