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于瑾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格外神清气爽,因为她手中捧着的是脱离了她怀抱半月之久终于起死回生的电脑。
前几天温溪的男友还请她们寝室所有人吃了顿饭赔礼道歉,说温溪娇气刁蛮给大家添麻烦了之类的话,唐珂儿豪爽,干了瓶啤酒就跟啥事都没有一样,筷子比谁下的都凶猛,毫不含糊的专拣红烧排骨和小酥肉。于瑾再斤斤计较也显得矫情,嘟囔一句没关系就过去了,毕竟人家电脑也修了,歉也道了,总不至于再揪住过错不放。倒是方小妤的裙子,不知是什么布料,染上的血迹干洗后仍是一团旧旧的铁锈色,于瑾干脆把过年时候老妈送的裙子赔给她了,反正自己也不穿,还是让它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吧,响应国家和党的号召,促进寝室和谐发展。方小妤姑娘穿上快拖到脚面,在寝室美得转圈,“哈哈,新娘的婚纱是不是就这样……”
于瑾把电脑捧回寝室还没坐稳当就被风风火火的唐珂儿揪住,“走走,美梦和鹿丸请客喝糖水。”
啊,真像要揭露了吗?于瑾热血沸腾,还不忘好心提醒唐珂儿:“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唐珂儿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长毛衣,牛仔裤不知是她抠的还是锉的好几绺猫须,美了几天的乌黑靓丽长发此时用一根筷子别在脑后盘成一个蓬乱的髻,那根筷子,还是大二时她选修的雕塑课的作业,当时还自以为品位出众雕成一支荷花苞的样子。总而言之,唐珂儿现在造型就活脱脱的菜场妇女形象。
“至于嘛,不就是去见个小学弟小学妹,万一我出场太惊艳鹿丸被我勾走了小心心美梦岂不是找我拼命,哎,你说他俩是不是一对啊?我怎么觉得鹿丸对小白更有意思些,小白又对你……”唐珂儿若有所思的看着于瑾抖了抖眉毛,让于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瑾摊手,“那你说珂珂夕黎和金元宝是不是一对?我现在去了用什么身份?”
唐珂儿拍拍她的肩,“就说你是我室友,室友哈!珂珂的心,已经牢牢牵系在我们家彦彦身上!”唐珂儿握拳双眼冒星星,于瑾恶寒加恶心,出了门问:“去哪儿喝糖水?”
“当然是‘SHI’吧!”唐珂儿又是夸张的一吼,震落树上一群嬉闹的麻雀。
刚出学校后门于瑾接到一个电话,是老姐于素菁:“小瑾,我好想吃你上次带回来那个脆青梅,你那个笨蛋姐夫找了好几家超市都没找到,你在哪里买的啊?”
脆青梅,于瑾想了想,好像是学校里的小超市的老板娘自己渍的,又酸又咸,老姐怎么突然想起它,“行,我周末回家给你带。”
“现在,现在好不好,小瑾,我想了好几天了,想得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啊!”于素菁黏黏糊糊的撒娇声传来让于瑾一阵酥麻,同时无比同情姐夫,可是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这是什么烂比喻啊!坚决不能被糖衣炮弹打倒,于瑾敛敛心神,“老姐,你都想了好几天了,也不差这两天嘛,我周末回去给你带一大包,现在有事,脱不开身。”她实在太想见证唐珂儿和主席大人的第一次约会了。
“哼,我平时都白疼你了,好你个小瑾,你等着,宝宝生出来不让他叫你阿姨!”于素菁软不行又来硬的。
“宝宝?姐你怀孕了?!好好,我现在就去你家,你别恼,别生气,轻点儿说话,可别吓到宝宝。还想吃什么,我一起给你带去!算了算了,手机也不要用了,有辐射的,我马上到,拜拜。”老姐恼了不怕,就怕她的淫威传染给下一代。于瑾立马向唐珂儿请假去学校超市卷走了所有的脆青梅,把老板娘乐得像朵花。
看着老姐一颗接一颗的吃青梅,于瑾感觉自己的牙根酸酸的要软倒了,怀孕的女人都这么热爱偏门么?偷眼瞄瞄她的肚子,并没有明显凸起。于素菁感觉到她的目光,“一个月,还没显,我说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困,还以为是被你传染的呢。”
于瑾讨好的凑到跟前,“姐,宝宝什么名字,你们想了没有?”
于素菁像只松鼠一样啃着青梅,“还早着呢,不着急,你有什么好建议?”
“小名可以叫豆豆,或者菜菜,瓜瓜也行。”姐夫姓蒋,无论是酱豆酱菜还是酱瓜都叫人好欢乐,于瑾在心里嘀咕。
“叫青梅嘛!”于素菁又拈了一颗塞到嘴里,嚼得清脆。酱青梅,也不错,于瑾窃笑,“对了老姐,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刚结婚还没享受两人世界就搞出个娃娃来。”
于素菁酿造出一脸慈爱的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早点生才好恢复身材,生了丢给我老妈,我俩还是甜蜜二人世界!”
于瑾可以幻想出阿姨抱着酱青梅小朋友坐在麻将桌上神色淡然的一推牌:“胡了~”于是麻将就成为酱青梅寓教于乐的启蒙教材。
于瑾在姐姐家吃过晚饭才坐车回学校。孕妇的生活水平真是高,黄豆排骨汤,糖醋脆皮鱼,肉末炖蛋,香菇烧菜心,于素菁牵着唇角每样菜叨了一筷子,皱皱眉:“突然很想吃豌豆黄。”蒋梓轩二话不说脱下围裙就出门,一刻钟不到就把热乎乎的豌豆黄捧回来。真是女王一般的生活啊,于瑾抱着一包女王咬了一口就嫌恶的豌豆黄和芸豆卷感慨。
唐珂儿不知去哪儿了,手机怎么敲打都没回音,也不知道是不适合主席大人相见甚欢直接双宿双飞了。于瑾回到寝室按亮了灯又拨她的电话,结果唐珂儿的手机铃声却在她床上响起来,难道她出门没带手机?于瑾甩掉鞋站上凳子往她床上张望,正对上唐珂儿呆滞的双眼,“妈呀,你想吓死人啊!”于瑾顺势爬上她的床,“来,讲讲今天喝的什么糖水。豌豆黄要不要吃?”
“第一,美梦是个男人;第二,我失恋了。”唐珂儿就势吞下一个豌豆黄,口齿不清的嘟囔。
失恋?上回自己遇到主席大人时他还打趣“我女朋友”怎样怎样,被请客喝奶茶还以为是沾了他“女朋友”的光,怎么转眼就判唐珂儿出局了?“美梦是个男人,跟你失恋有什么关系?难道主席大人好男风?”于瑾问了个自以为风趣的问题。
唐珂儿盘腿坐在床上头发蓬乱,那支筷子早不知丢哪儿去了。“美梦就是靳彦,嗷,我好丢脸,丢脸SHI了,我竟然在他面前吹牛说我是他女朋友!”唐珂儿不顾形象的在被子上拱啊拱。
于瑾终于耐不住笑出声来,“啊,哈哈哈哈!”顺手拍了拍唐珂儿的背,“他不也一直没反驳嘛,你们在游戏中感情基础那么好,现实中很容易升华一下的吧。”
唐珂儿爬起来恨恨的咬着被单,“我还有脸跟他升华?我勒个去,升个鸟毛!”转头揪着于瑾,“你今天提醒我换身衣服,什么居心,还有那天让我扎朵蝴蝶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于瑾见她化身咆哮马一脸狰狞的扑过来,赶忙又捏起一个芸豆卷塞进她嘴里,“我没比你早知道多久,就那天我出去上网,他和鹿丸坐我旁边我才知道的,他还说‘我女朋友和你一起来了吗’,我想他对你也不是没感觉吧。”更何况这么有深度有内涵的喜剧如果被戳穿了多么让我心中叫嚣着看热闹的细胞失望啊,于瑾在心中默默补充。
唐珂儿费了好大力气把芸豆卷咽下去,顺顺胸口把于瑾抱的食品袋抢过来,“这个,这个,都当给我补偿!你个没道义的……你知道Angel•;彦一什么意思么?”顿了顿见于瑾茫然就自顾说下去:“Angel•;彦一就是说,咳,靳彦是天使的唯一。你别那么惨兮兮的看着我,我也知道这话说起来那么恶,不管是梦幻还是SHI吧,都是他去缅怀的,怎么说呢,一个,一个……”
“寄托。”于瑾插嘴。
“对对,寄托,精神寄托。那个Angel•;彦一是他女朋友的号,后来高中毕业那女生随爹妈出国了,号就留给他了,也没说OVER也没说再见了啥的,近半年来也没联系,谁知道那女生怎么想,反正靳彦这块还寄托着,就这么回事,你说我还跟他升嘛啊升?!”唐珂儿翻着白眼,“可算有我看上这一个,你说他他,他怎么能早恋呢,他干嘛高中时候不努力学习玩什么破游戏谈什么破恋爱,非得沦落到咱这所破学校年纪轻轻就当个破学生会主席撩拨我,他娘的,他的心咋那么黑呐!”
于瑾啼笑皆非,帮她理着长发,“这些是他跟你说的,你平时不挺伶牙俐齿的,没再争取一下?”
唐珂儿斜了她一眼,“笑笑笑,你个没心没肺的就知道笑,知道我要去和他见面还不给我壮胆,一见他我立马蒙了,哪还有劲扯别的。鹿丸跟我说的,他坐了一下就接电话有事走了,鹿丸让我做好长期作战的决心,没看他格斗那名字,美梦,人家至今沉浸在梦里呢。哎,我该怎么办呐,往后游戏上怎么跟他搭茬啊!我靠,真他娘的钻心蚀骨!”
“你的文学造诣越来越强了,钻心蚀骨都用上了。珂儿啊,来跟姐说你是不是真的咿咿嗷嗷发春了,其实也不难,两地分居又没联系你最有机可乘了,没看那么脑残的花都把顾远航吃的死死的。”于瑾绕着唐珂儿的一绺头发玩弄,现在她越来越轻易将顾远航这三个字说出口,就好像路人甲。
“不说这些恼人的丢脸事了,你猜鹿丸小朋友为什么给我讲这么些?”唐珂儿故作轻松转移话题,“他让我在小白面前多为他美言几句,哈哈哈哈,他真是对小白有意思,哈哈,可是小白又对你一往情深,这都是什么事啊,哈哈哈……”唐珂儿笑着笑着就有眼泪涌出来,哽咽住,“那啥,我困了,想睡觉了。”拉起被子就连头带脸蒙起来。
于瑾叹了口气,拍拍蜷在被子里的唐珂儿,看来她是真的动了心,只是初初萌芽的感情却遭受到现实的打击。
于瑾爬下床开电脑,小白不在,美梦不再,连一向长期在线的鹿丸都不在,看来大家都很忙,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悠闲呢。刚感慨了一秒寝室门被推开,方小妤抱着一摞书,“于瑾,欣赏课老师说要写一篇论文,题材是传统文化与创新美术的关系,题目自拟,一万字以上,下周五交,期末算进学分。你看到唐珂儿跟她说一下,哦,百度和Google出的都不算,前一百页他都看过了。”
“这是什么世道什么变态老师!刚开学就写论文,咱是艺术生啊艺术生!会吃饭会睡觉会打游戏会画画的全方位人才艺术生,拿区区一万字的论文来衡量咱的艺术欣赏水平是不是太浅薄了!”唐珂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乍毛。
“那要不你多写一些,没有数字上限的。”方小妤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