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因为平淡,也就没什么可以让杨书瑾惹出乱子。
好吧,杨书瑾其实还是很乖巧一娃,人前从来都是敛尽风华,摆出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模样做好一个王妃的本分,张牙舞爪也就私底下和熟人在一起才有,想念杨崇敬更是只有十七在时才会说。
李恪视她为知己,朝局变动时不时都会跟她讨论一番,月竹待她如姐妹,天天央着她给小孩做胎教,渐渐也就习惯每日里这样,渐渐也就将一些事情一些人有意无意的忘记。
于是乎那天杨书瑾正窝在书房给未来干儿子说着阿凡提的故事时,被推开门吹进的一阵寒风以及门口的两个人给吓得哆嗦了两下。
“你们两人倒是天天爱在书房,哈哈,六弟,看来日后你这小侄子多半也是爱书之人。”李恪由着婢女解下厚重的大髦,笑着对身旁之人道。
“三哥,这还要看什么人教不是?”李愔目光毫不避讳落在杨书瑾脸上,随着勾起嘴角。
杨书瑾虽然听出这话中拿她取笑的意思,但因着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只来回瞅着两兄弟,怎么要来也不提前通知她一声?不由偷偷捏住衣摆,算起来已经是一个多月没见过李愔。
“也是也是,这府上再来一个折腾人的,你三哥我怕是会英年早逝。”兄弟两人还在逗趣,李恪这么一句更是引得几人哈哈笑起,而杨书瑾却是尴尬着想笑也笑不出。
两人走进屋内,李愔先上前对她二人略施一礼,略略一顿道:“见过,二位嫂子。”
杨书瑾听罢额头满是冷汗,脑中倏地冒出一个句子:一别成陌路……不住一阵心酸。瞅一眼模样没甚变化的李愔,心底暗自叹,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李愔不会太难过。
“六弟这么客气作甚,这没外人,你同小瑾何必拘礼。”随之而来的李恪见着这么一幕哑然失笑,伸手拍拍李愔,走到萧月竹身旁坐下。
“就是了,小瑾素来随意,六弟也不是死礼之人,你们既是无奈——”萧月竹略略一顿看了李恪脸色,见他是赞同自己的话才继续说下去:“不能为夫妻,知己难道还不成?”
李愔细细盯着杨书瑾看了一会,终似想明白般一笑:“是我迂腐了,小瑾不要介怀。”言必就见杨书瑾松下紧绷的身子,李愔默默一笑心底亦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样子只会叫她与三哥为难,当下拿定主意,表情也恢复成一贯的嬉闹。
“哪里,还不是怕你三哥介怀。”松口气感觉气氛渐渐好转,杨书瑾拉过椅子让他坐下,这才有了心思开起玩笑。
“丫头,不带你这么诋毁,我们是亲兄弟,感情好得很。”李恪命人将火炉弄暖,回头笑斥。
“那到也是。”他二人一母同胞,自然比同太子、李佑他们好得多,而且刚好一个有野心一个无心朝政没甚利益冲突,断不会为了她这么个女人闹出什么别扭,这一点杨书瑾在当初谋划嫁给李恪之时就已经分析出来,只是从李恪口中听到多少还是有些感叹,那种无情的皇家大院能生出他们兄弟两还真是不容易。杨妃不愧是前朝公主,教育下一代很有水准呐。
“今日六弟来是有什么事吗?”萧月竹亦是觉得李愔忽然来有些怪异,止不住好奇问道。
“唔,月竹聪明,”李恪点头赞,细细解释:“父皇有意在年前,便是十日后办一次击鞠比赛,十三岁以上的皇子以及文武百官都可参加,或亲自上阵,或遣人代劳,赢者可获黄金三百两。”
“三百两倒也不算多,如何会这般兴师动众的模样?”萧月竹稍有不解,颦起眉头。
“呵,分析起局势这点上你就不若小瑾,不若听她说说?”李恪笑着握住她的手,看向在旁默不作声不知想些什么的杨书瑾。
“哦,愿听小瑾高见。”抿嘴一笑,萧月竹也一并看向她。
杨书瑾分明还沉浸在适才兄弟情深的话题,听到李恪提她名字才愣过神,再看几人期待的模样十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问句:“你们在说什么?”
见到这熟悉的表情李愔不由一笑,下意识就温柔的将事情前后又说一遍,说完才觉自己的温柔着实不甚合适,好在杨书瑾听过后立即接过话头,恼李恪是故意取笑她。
“哪里是取笑,这都是自家人,你害臊什么?”李恪端茶轻呷一口,面上固然是严肃,眼里却尽是笑意。
撇撇嘴,杨书瑾无奈的托着下巴懒懒道:“其实这个事本来很简单,如果是外面办这什么比赛那你们这群皇子才不会吃了饭没事做跑去要那三百两黄金,但如今事情由皇上提出,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先不说文武百官,就是皇子也是极想在皇上面前大显身手来个夺魁,好让皇上刮目相看,但是呢自个都少是有身份的人,你争我夺太厉害肯定又不好是不是。”
“不错,”李恪倒是了然于心般顺着答,笑着又问:“那小瑾有何好主意?”
“你不要亲自参加,李愔要亲自参加,就这么简单。”简单明了给出个主意,杨书瑾想的是反正愿不愿意采纳是他的意思,与自己无关。
“小瑾这么说是有何用意?”
问的人偏偏是李愔,杨书瑾便没好意思不答:“呃,也算不上什么用意,李恪如今实力够大,再去参加未免有些哗众取宠,可以借口身体有恙找个人代替,赢与不赢都好说,李愔呢则恰恰相反,不参加只怕会被人抓住尾巴说恃宠而骄,而且在场上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左右局面。”
“甚对,”轻轻一击掌,李恪点头应:“依你看,谁会赢?”
杨书瑾瞅着他明显心底是早就有主意,还非让她说个二三四五,斜一眼好人做到底:“据我分析吧,太子实在遭人嫉恨肯定不会赢,也不会亲自出马,四皇子体型不是很好,自然也就不会赢,五皇子齐王生性自负急功近利更不可能,九皇子皇上尤其私爱参不参加都不一定,其他人我不认识就不说了,不过越是无关紧要的人赢的可能性越大。”
“小瑾既然不认识其他皇子,怎么会知道四弟九弟?”杨书瑾这边得意滋滋的说完李恪就挑起刺,细长的眼睛里满是促狭的光丝。
“呃,四皇子不是办了一个翰林堂吗,我从哥哥那听来的。”这个是没撒谎,有次杨崇敬分析她在六叶斋对的对子时提过,自己都觉得很巧合,就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这个四皇子。
“那九弟?”李恪锲而不舍的咄咄逼人。
杨书瑾哑语了,历史再不好她也还是知道唐高宗李治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吧,只不过总不能跟他这样说,只好把借口一起挪到杨崇敬身上:“哥哥顺带提了一下……”
“原来如此。”李恪那表情就好像什么也没问一般,变脸速度让人极其不爽。
“小瑾当真厉害,短短一瞬思量入细,想我所未想。”果然还是李愔这孩子实诚,杨书瑾直叹,明明是亲兄弟居然也相差十万八千里。
“六弟还是别夸她,不叫她想她便懒得想,这么一夸更是尾巴翘上天,日后再要她帮忙可就难了。”摇摇头,李恪作无奈状,话出口便惹得其余二人一阵笑,而杨书瑾刚翘起的尾巴立马焉下,她怎么不知道李恪这么了解她。
变个姿势改为左手托腮,杨书瑾这才记起问一句:“对了,击鞠是什么?”虽说听到个“鞠”字也能猜出应该是和蹴鞠差不多的球类运动,但她真还没听杨崇敬说过,因为杨崇敬喜欢的无非都是她改版出来的羽毛球或者是她喜欢的骑马射箭,在爱屋及乌这一点上杨崇敬绝对无人能及,呃,打住打住,在自己相公以及前男友面前这样绵延不绝的思念别的男人实在是不好的行为。杨书瑾狠狠唾弃自己。
“击鞠就是将人分为两队骑于马上以球杖击球,小瑾没有见过?”萧月竹煞是不信。
“啊,原来是打马球啊。”经这么一解释杨书瑾才明白过来也顿时没了兴致,贵族运动,难怪她不知道,她就一穷人。
“听说,你哥哥还有房遗直也要参加。”李恪仍旧是不轻不浅的声音,却叫杨书瑾差点没蹦跶起来。
杨崇敬也要参加,也就是说只要去看就能见到他。杨书瑾脑中极快的转着然后一瞬间找准核心问道:“我可不可以以去看?”
“你又不懂,去看什么?”浅笑着又将杨书瑾问的说不出话。
“三哥,你就别逗她了,”李愔笑着劝过他三哥,也不知他哪来这挥之不去的恶趣味,转头对着杨书瑾宽慰:“这比赛是父皇钦定,你是王妃自然要去。”
杨书瑾高兴地咧嘴笑起,一心为能见到杨崇敬而欢喜不已,自也就忘记这句话从李愔口中说出是有多难为,她是以王妃的身份去,而不是杨书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