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崇敬却说不能去看马戏,因岳父侯君集过寿要陪着侯清落回趟娘家,杨书瑾失望了半晌也还是欢欢喜喜送他们出门去,毕竟他夫妻二人感情好不是坏事,她还脸皮厚的将功劳归诸在自己昨天让出桂花酒酿的份上,美滋滋的跟着清儿说了不下十遍“看你家小姐多睿智”。
兄嫂走了没一小会李愔就来接她,说是与其余人约好巳时整在六叶斋汇合,杨书瑾坐不得马车李愔便陪着走路,到了六叶斋发现李恪与萧月竹,十七和房遗直都在,倒还真是双双对对。
杨书瑾此时心底对萧月竹的婚事更加关心,一看都是老熟人顾不上打招呼径直拉着她就问要问个究竟。
“丫头,可不带你这样,我这还没成亲你就要棒打鸳鸯。”李恪见她那一脸不信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拉过萧月竹,生怕由她三句两句一说好事就变了味。
“我问清楚嘛,这还不是为你们好,再说了,这棒打鸳鸯不就是一棒子下去打出一对鸳鸯么,你可要谢我才好。”杨书瑾挑挑眉义正言辞的在歪理,看着李恪对萧月竹还挺上心的样心底一块大石落下,他二人虽说不上互相喜欢,但是相敬如宾在这个年代至少也不错,李恪别说心眼还挺好的。
六个人看马戏想不热闹也不行,杨书瑾一个劲叹她哥哥没来真是可惜,这不,回到六叶斋了听说马戏明天就要收又不住叹气:“怎么只表演一天呢,不然明天还可以和哥哥再看一次。”
“你哥哥嘛肯定和你嫂子一起,哪会叫上你这么个不识趣的。”十七很果断的一口打断,递了个没你份的眼神。
杨书瑾却也不恼,搂过她得意一笑:“十七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哥去哪都会带上我。”
“那你们也是兄妹。”
十七忽然压低声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但效果比起一个响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本就是跟在众人后面上楼,这一惊杨书瑾差点没一个趔趄拉着十七一起滚下楼。好在身后刚巧有人扶了一把,这才避免头破血流的惨剧发生。
“你小心一点会死啊!”十七属于摔死也是被连累的那个,一站稳就没好气的斥道。
杨书瑾来不及打着哈哈急急问:“你知道什么了?”问罢就被十七用力捏了一把,莫名的看看她又给瞪了一眼。
“你们怎么了?”前方的人回头问。
“小姐没事吧。”后面的人小心询。
杨书瑾猛的意识到十七的一捏一瞪是在提醒她,但也不用那么用劲吧,使力揉了揉又忙不迭上下打招呼说着没事。继续上楼。
“你在说的大声点,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十七拉过她走,小声提醒。
“我这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吗。”杨书瑾凑上去竖起耳朵等回答,清儿看出来也就算了,她和哥哥的感情连十七这个屁点大小毛孩也能看出来?
“你张嘴不离哥哥的,”十七又是那一贯鄙夷的眼神,瞅了她一眼之后十分大人状叹口气:“想当年,我其实是喜欢三哥在先的。”
杨书瑾本想说什么,但见着她那副大人模样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笑什么,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东西只能一辈子放在心底,你别妄想能得到。”
见十七说的极其一本正经,杨书瑾心底咯噔一下,史书上也有说过李恪与高阳公主感情至好甚至越过兄妹,只是从这个一贯笑的没心没肺说话趾高气扬的公主口中说出来,竟有那么一些说不出的凄凉意味,特别是这一句,杨书瑾仿佛就看到她和杨崇敬二人若真要走上那条路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一般。默默收回笑却是小心皱着眉问了一句:“十七,你今年多大?”
“十三,过了年十四。”身材扁平的奶娃娃依旧是用高傲的口气回答。
“咳,”杨书瑾咽着呛出的口水,心想难不成皇宫里面吃的不好让她不发育,细细又上下瞅了一眼:“你居然比志诚还要大?”
“你看够了?”斜她一眼,十七对于她眼中出现的哀戚极其不习惯,呼出气神秘兮兮拉过她耳朵用着调笑的口气悄悄问:“后面那人为什么一直瞅着你看,你认识?”
“我好看呗,”得意的一扬头,杨书瑾还算有点意识回头看一眼,这一看脚步顿住了,“称心?”
“小姐,你可算是看见我了。”身后美少年仰脸一笑,当真是貌若天仙啊。
不好意思的挠挠脸,转身已到了二楼,这才停下步子回头与他说话:“你今个也出来看马戏?”劈头问了一句废话。
“嗯,是啊,”称心对于见到她显然也很高兴,见到本身没有礼节的人一时也就忘了礼节这码事:“小姐没和公子一起来?”印象中杨崇敬应当不会这么放心杨书瑾一个人出来才对,当然,杨书瑾爬围墙出去的自然不算。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两人黏糊着说了两句话李愔就不乐意的把杨书瑾一把拉过去,居然冒出一个比房遗直还要美上三分的小公子。
“哎,”李恪伸手挡在李愔身前,轻轻一笑:“六弟也要认清是谁再发脾气。”
“你是?”李愔听得有些莫名,蹙起眉头看他。
杨书瑾见状不对,回头冲着称心道一句“改天再说”就连连搡着兄弟二人进了雅间,不忘用脚踹着关上门。
“那是谁?”李愔这孩子很有刨根究底的精神,问的杨书瑾愣是不知道怎么答才好。
“六弟可就孤陋寡闻了,方才那人是太子府上的。”李恪好心替一屋子不明白的人解释,提着小酒忽然就想起那天煮酒的情形,心底止不住乐呵了一把。
“太子府,小瑾你怎么认识?”李愔好奇的回过头询问杨书瑾。
怎么说呢,揪巴着衣角,杨书瑾撑着下巴思虑着,跟他说自个在大街上捡回家的会不会被拍死?
“该是上回太子去小瑾府上听说书时一并去的吧,我记得也见过。”萧月竹极富义气的开口替她解释,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也是了,称心的事,这一屋子人就属月竹最清楚。
“对对对,就是上回听说书的时候,十七房遗直也见过。”连忙再搬救兵,她这么一说十七公主和房遗直倒是很配合的做出恍悟状,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说书?小瑾,我可听你在信里提了好久,什么时候给我和三哥说上一段?”小孩嘛总还是听过且过,一下子又被吸引到另外一个话题去。
“好说好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杨书瑾抱着茶碗直干笑,视线一刻不敢停留在对面的李恪身上,好吧,为什么他每回都要坐在她对面,坐她对面就算了还一幅对她话丝毫不信的样子。
“哦,要给我说一出什么戏?”她不看,李恪却是幽幽笑着死盯着不放,不紧不慢问的一句让她好不哆嗦。
“三殿下您想听什么小女子就给您说什么,您看怎么样?”杨书瑾只差没摇着尾巴去蹭他裤腿。
“唔,”李恪轻轻晃着酒杯,皱起眉似无意的道:“我看‘晚来天欲雪’的故事就不错。”
一拍大腿,原来是想她给煮酒啊,早说嘛,拐那么多弯抹那么多角干啥,杨书瑾明白的站起身:“天冷着呢,我去找人要只小炉来煮酒吧,热乎着才乐呵。”
李恪微微抿一笑,心道这丫头倒也不笨,只是称心的事颇有蹊跷,还是再需问清楚。
“什么是‘晚来天欲雪’的故事?”杨书瑾前脚刚出去,后脚小十七就问。
“唔,没什么。”煮酒的故事还是放在心底一个人知道就好,那个丫头是难得做了一回清婉佳人。
一直不曾开口的房遗直却不可闻的叹口气,眼光落在杨书瑾刚刚出去的雕花门上,端起茶碗掩住眼中一弯说不出的复杂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