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雨还在下着，越下越猛。
“衣儿！”
亚帝斯在自己房间听见了日慕衣的喊叫声，穿上拖鞋来到走廊，正巧遇上百里崎晨。
“斯？”
“你也是因为……”
百里崎晨没有做声，但眼中淡淡的担忧说明了一切。
“咔嚓——咔嚓——”
日慕衣忍住颤抖，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终于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抓了起来。
“衣儿，开门啊！”
亚帝斯敲着门，百里崎晨用力地推着。
“该死，怎么锁上了？”
日慕衣拨了几个号，放在耳边。
“你让开，我来。”亚帝斯走到门锁边，研究起来。
几十秒后，电话通了。
“喂。”
“宗政翌……我们分手。”
“衣……”
没等对方说话，日慕衣就挂了电话。
不适合在一起的人，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宗政翌，我走了，还你一个自由。
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对你的感觉，只是青涩的喜欢，平平淡淡，也就过去了。
这就是恋情与爱情的区别吧。
紧紧地握着电话，头埋进膝间。眼角流出一滴泪，为了祭奠她远去的自由。
她听不进任何的声音，包括窗外的雷雨声，包括门外的喊叫声。
过了几秒钟，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坐起来，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手一颤，碰倒了旁边的一张照片。日慕衣把照片捡起来，那样灿烂的笑容刺痛了她的双眼。
那是小时候和父母、舅舅舅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哥哥的全家福。每个人笑得都是那样幸福，爷爷亲昵地挽着奶奶的手，爸爸和妈妈中间夹着日慕衣，她牵着父母的手，那一刻，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可后来，舅舅和舅妈离婚了，厄运从这时似乎就开始缠绕着日氏家族……先是舅舅离家出走没有音讯，再是奶奶的趋势，后来又是姥姥病危，幸好抢救了过来，再后来，日珞君和莫诗嫣又死于空难，日慕衣唯一信赖的死党也走了……
一滴眼泪落在全家福上。
那时候多幸福，幸福的有些不真实。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公主从高高的座椅上跌落下来，皇冠摔得支离破碎。
“砰！”
亚帝斯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打开了那A级防盗的门锁。
瑞恩和日慕晞早已被吵嚷声闹醒，也纷纷赶来。
窗外的雨下着，大开的窗户吹进猛烈的冷风，丝质窗帘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着。
桌子上的书本被大风吹落在地，一片狼藉。
床上坐着的少女低声啜泣着，两眼空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衣儿，不要再想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亚帝斯在床边坐下，抱住日慕衣，她的肩膀明显地抖动着，白天那个精神的少女此时变得这样脆弱不堪。
亚帝斯的心撕扯般地疼痛。他想保护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心地哭，手足无措。
日慕衣找到了依靠似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明明，说过，不能哭的，可，可还是忍不住要流泪，怎么办……”
亚帝斯轻轻地拍着瘦弱的后背，“想哭就哭啊，有的时候，哭泣并不代表懦弱的表现，你明白吗？衣儿！”
百里崎晨、瑞恩和日慕晞沉默地站在床边，听着少女无力而脆弱的哭声，心在滴血。
“爸爸和妈妈不要我了，现在，现在连小语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为什么，为什么都那么狠心……”
日慕衣喃喃自语着，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啜泣的声音也小了。
“衣儿？”发现了怀中少女的异样，亚帝斯试探性地唤道。
“衣儿！你怎么了？晞，快点叫救护车啊！衣儿好像发烧了！”
四人顿时变得不再镇定，日慕晞去叫了救护车，亚帝斯给日慕衣套上外套。
“衣儿，你记住，你千万不能有事，知道吗？你不是孤单的一人，你还有我们！”
亚帝斯抱起日慕衣，轻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医生，你确定你没有误诊？”
日慕晞激动地看着镇定的医生，大声吼道。
亚帝斯看着亮着灯的急诊室，心里焦急万分。
“不会有错，那位小姐确实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她的肠胃很不好，最近应该是长跑过，而且情绪有很大的波动和外界的刺激，才会导致昏厥。你们之前为什么没有来医院给她检查一下呢？现在病情恶化到只能用吃药维持的地步了。”
医生扶了扶眼镜。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亲人有心脏病或者别的治不好的病，亲属一般都会很激动。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是她亲哥哥，我为什么没有？”
日慕晞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心脏病？这种治不好的病，只有换心才可以的啊！
“这很常见，也许您没有被遗传到。但小姐的病如果再不换心的话，药物也是没有用的……最多她的生命还能维持三年。”
百里崎晨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医生，瑞恩猛摇着头，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我听错了我一定是听错了……”。
“只有三年？！”亚帝斯激动地站起来，帅气的眼眸此时已被深深的悲伤占据。
那样一个花季少女，居然只能活三年……
“我不相信！你必须给我治好她！”日慕晞冲医生大吼道，“你知道她是谁吗？你要是治不好她，不是我们会找你算账，而是整个日氏帝国，乃至英国皇室、法国皇室、日本皇室都会来拆了你们的医院！你最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医生瞪大了眼睛，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一定尽力……只是那位小姐现在必须要换心脏，否则……就是上帝也救不了她。”
“换心？”亚帝斯无奈地说，“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摇了摇头，“心脏病这种病，现在还没有人能想到法子真正治好……只有换心了。”
“换我的！我是她亲哥哥，我一定符合配型的！”
“那你跟那位护士小姐去验一下血型吧。”
日慕晞刚起身，就被亚帝斯按下。
“你疯了吗？！要是换了你的心脏，那法国皇室怎么办？！”
“我能不换吗？那里面躺的是我的亲妹妹！你难道不想她治好吗？你要知道，她可是你爱的人！”
“那也不能换你的！晞，你要明白！”
“没关系的，皇室的问题，我可以让诺尔来继承，他在政治方面也不亚于我！”
亚帝斯还想再说什么，日慕晞已经跟着护士离去。
已经有那么多人走了，还要再添一个吗？
晞，你知不知道，衣儿需要你这个哥哥……你是她唯一亲近的亲人，若是你也不在了，她怎么办？
半小时后，血型化验的结果出来了。
“先生，您的血型是A型，而那位小姐的血型是ABRH阴性血，您不符合要求。”
听着护士的话，日慕晞几乎绝望了。
所谓的ABRH阴性血，全中国拥有的人还不到万分之一。换心的几率几乎为零！
这该怎么办……
“为什么他们的血型是不一样的？”瑞恩抹着眼泪，不解地问道。
“这个是很正常的。也许这位先生是跟了父亲的血型，而小姐则是和母亲的血型相同。”护士小姐彬彬有礼地说道。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帅哥，而且每个帅哥好像都不是中国人诶！
急诊室的灯灭了，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衣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给你找到适合你的心脏的……
亚帝斯看着日慕衣苍白的脸庞，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至少，他还有三年。
“我这是在哪里？”
日慕衣一睁眼，就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在医院吗？什么时候跑医院来了？
四周没有一个人。
日慕衣无聊地躺在床上，感觉心口有些痛。
隐隐地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她好奇地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
“她真的只能活三年？心脏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治好吗？”
这不是……哥哥的声音吗？
“是的，先生，ABRH阴性血找到的几率不大，我们当初找这种血型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所以……也许真的只能活三年了。请您节哀顺变。”
他们说的是我吗？日慕衣心里重重一击。什么时候得了心脏病？一直不都是肠胃不好的吗？
难道自己只能活三年了吗？
她颓然地坐在床上，眼中满是绝望和悲伤。
算了，死了也好，小语和爸妈还在天堂等我呢。
突然听到开门声，日慕衣换上了一副笑脸。
“斯哥哥，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小感冒而已。我们现在就回家，在家休息半天，下午的机票。”亚帝斯微笑着，眼中的躲闪和无奈被日慕衣捕捉到了。
果然……是真的。
日慕衣笑了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个笑容。
“回家吧，我不喜欢医院。”
落樱国际机场。
日慕衣望着窗外一架架起飞的飞机，心中甚是怅然。
这次去法国，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