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很快就不会想问这个问题了……”那人得意的笑道。
“为什么?”我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身子突然不稳,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哎呀,看来这‘仙也醉’倒真不错啊……果然是连神仙也醉的倒……”那人哈哈大笑。笑声中,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圆筒。
“你知道吗?我生平最恨人看不起我了。你武功好就很厉害了吗?到最后还不是被我玩弄于掌上?哈哈哈哈……等你们都死了,我就是鬼冢的主人了。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语音突变,变得异常凶狠,他手轻轻一按,道:“你能独自享受一筒‘破魂钉’已经很荣幸了……”
钉似暴雨,势若梨花。
我的眼前就猛然出现一片梨花。白的梨花,正盎然开放,可是我就在接近死亡……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武器,可只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直接屠戮元神的。我没有修成元婴,可我有元神——每个人都有,就象灵魂。
我闭上了眼睛。
“莫惊风!”一个声音响起,接着一道身影就扑在了我的身上。
恍若盛开的梨花,被风一吹,全数飘散,笼盖了一切的黑暗,片角不留。
这次,也没有例外。只是被笼盖的却是善良。
钉尽数打在扑向我胸前之人的后背上。入肉三分,钉尖上的药性瞬时发作,爆炸。一片耀眼的光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飘然而去。
来人却是秦雪。
秦雪被强大的冲击力量一冲,前身向后一仰,闪着泪花的眼睛就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倏的抱住她,叫道:“秦雪!秦雪!……”
回答的却依旧是泪花。泪花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慢慢得流着,象是正在消逝的生命,最后一闪,流向颈下不见。
“我说过,会跟着你的。你是不可能甩的掉我的……你终究……还是要对我负责……”她笑着,似乎很高兴。
如果单单这个就可以让她高兴,为什么要用如此的痛来承载?
“是的……秦雪。我会负责……我会永远负责。你要活着,看我对你的负责……”我泪流满面。是的,我从未这样如此为一个女人流泪。那不是莫青,可是,当有一个女人为你付出生命的时候,你会发现流泪他娘的算个屁啊!是的,连他娘的屁都不算。
我抱着秦雪,用着残存的一点力气,将她紧贴在胸前。这个与我有过缘的女人就这样走了。
所有的人都呆了。
城隍看着自己的孙女,老泪纵横,似乎要说什么,可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十殿呆坐在地上,任由被我刺伤的伤口流血,见到破魂钉就仿佛看到了死亡。看守依依的那人也愣住了,好象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他立即醒悟,狞笑着再度举起机筒。
“幸好,我为你准备了两筒钉,对付一个狡猾的人做这种准备是一点都不多余的,你说呢?”他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但他的动作不会令任何一个人产生愉快的想法。
手按下,机括一紧,毒钉再发。
还是如梨花。梨花雨,光华灿烂。只是这光华灿烂却是最歹毒的凶器。
一而发,再而发,高手出招是不会出两次的。那么,破魂钉呢?连续两次发射,会不会也失去了第一次的锐气?
光华逼近,我分明看见灿烂夺目下已然少了第一次的霸道。
那人似乎也知道,拿着机筒的手正在颤抖。
就在辉煌的光芒里,一道淡淡的刀华升起,接着所有钉子就断作了两半。淡淡的刀华再起,那人就也成了两半。
鲜血流出,沾满了机筒。
出刀者,正是乔亦!
乔亦走到我面前,将一杯茶水泼在我脸上,我立刻就站了起来。所有的迷魂香都怕凉水,即使是闻名天下的“仙也醉”也不会例外。其实,天下的事情都是如此,最复杂的问题也可能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象九曲玉连环,岂不是一刀就可以解开?
我将秦雪放在地上,慢慢走上前,抬脚,将“破魂钉”踩扁,然后对着那人的尸体道:“再聪明的才智也需要点武功的,即使是龙小云,也有一手漂亮的暗器功夫。而你,什么都不会,对不起,只能死!虽然,在这里见到一个同一世界的人是很困难的!”说完,剑一挥,尸体断成四截,血肉乱飞,沾满整个婚堂。
众人被我的举动惊住了。是的,我是在发泄。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将十殿都杀了来泄愤的,但是,不能,因为还有人在。
“出来吧。”我冷冷对着外面道。
然后一个白衣人就出现了,戴着面具。
是要带走秦雪的那人。
白衣人一笑,接着我就听见了城隍及十殿的声音:“拜见主人。”
他竟然才是真正的主人!
“呵呵……”我怒极大笑。
“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你玩的一个阴谋。是你指使城隍把我带至这里,又是你让城隍故意演了一场刺杀假主人的戏。还是你,明明知道一切,却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秦雪死去!你,他娘的畜生!”我觉得愤怒到达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就拔剑干掉这个家伙。
他却淡淡道:“不错。正是因为知晓了十殿的反叛之意,我才让城隍演这场戏来除掉他们。只是,最后出场的那人,我完全没有料到。对于秦雪的死,我只能说抱歉。”
抱歉?我冷笑。一句抱歉就可以换回秦雪的性命吗?
我红着眼睛,一步步上前,随时准备拔剑出手。
乔亦看见我的动作,一把将我拉住。
我突然醒悟,已经有一个秦雪为我而死了,我不能再搭上乔大哥。不说我能否杀的了他,单外面虎视耽耽的众杀手还有老人我就受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止住脚步。一字一字的道:“总有一天,我莫惊风会找你算这笔帐的。”
白衣人却嘲笑的道:“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我一愣,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白衣人缓缓的摘下面具,就露出了一张令我惊诧的脸。
是孙行。
我霎时呆楞,那,依依呢?依依呢?
“依依在哪里?”我冷冷的问。
“这里。”鬼大娘说完,一股轻烟弥漫,死在地上的那人就幻化成了依依。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依依不象依依,原来,原来是如此!
“其实,你一直就是想要阻止我见到依依,对么?”我看着孙行道。
“不错。当然,顺便揪出一些不安分的人也很重要。”孙行得意的道。
“哼,你的如意算盘没错,可是,我仍然要我仍然要走出这里,见到依依!”
说完,我返身要抱起秦雪的尸体。城隍突然说话了:“莫公子,老夫请求你,把雪儿的遗体留下吧……”他的眼睛里充满哀伤,似乎一瞬间就衰老了二十岁,连眉毛都白了。
我看着他,良久,轻轻将秦雪的尸体放下,从她怀中取出一块青色丝帕,放到自己胸前。然后对城隍道:“终究还是你赢了,可是,你却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说完,转身离开。
经过孙行身前时候,我道:“现在,秦雪不会再是谁的未婚妻了。我们,都不是……”
乔亦跟上,二人就出了庭院。
孙行就冷冷看着,没有动。
猫抓老鼠,岂不是要多次玩弄?
乔亦带路,走过一个深深的洞,就出了鬼冢。
外面,阳光耀眼,繁花盛开,几个孩童嬉笑着抓着蝴蝶。孩子,永远是最快乐的,因为他们不会永远记得一个悲伤。为什么大人却不能呢?
乔亦叹口气,道:“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至于我,会随便找个地方定居下来的。我早厌倦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兄弟,保重。”
我微微抱拳,目送着乔亦远去。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在这的几天,似乎要比我十几年的经历还要多。
举目,无亲。我又该去何方呢?
看看前面,是一条大路,笔直不知道通向哪里。也许,随天意,就是最好的……
不知道该走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切能看的见的路上只管不停留……身心,俱疲……不得不一次次的问候孙行他大爷。
终于走不动了,于是一下瘫倒在地。
来赤子大陆这几天发生的实在太多了,脑子里似乎一下接受不过来。而最为伤心的便是一个女人为我而死。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为我而死的女孩子。
拿着秦雪的丝卷,默默的看着远处一丛灌木丛。不禁一阵痛楚。
良久,从麻木中醒来,是肚子饿了。即使是再悲伤,也要吃饭。因为我不希望还没有见到依依就死掉。
还是饿死掉。
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但却遗憾的发现,除了那丛灌木丛外,荒芜不见其他。
我总不能拿着灌木充饥吧,先不说能不能吃,即使能吃,那灌木丫的全长着刺,那不直接被刺穿肠胃而死?
此刻,我倒真希望忽然有头老虎冲出来……当然,首先是它要不比我饿。然后我就三下五除二,把它搞掉,喊两个土著,一起聚餐。最好再有酒,还是二锅头,整他几盅,那滋味……
一想到大口吃虎肉,肚子里更加难耐,终于决定起身去灌木丛里看看,能不能不小心看见一个老虎……
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那丛灌木前,眼睛里已经全是冒着香气的虎肉,正架在篝火上烤,旁边一哥们还恭敬的递过一酒壶,说:“风哥,喝……”于是我拿过灌两口,满身舒服。
当然,在后来的某天,也当真出现了这个场面,只是送酒的人换了而已。
正确的场景是,一个猥琐的老头一把抢过酒壶,一口气喝光,然后把空壶给我,道:“喝!”我强忍着压下暴揍他一顿的怒气,把酒壶扔在地上。肯定,我是打不过他的。
灌木丛只到半身高,我必须低下那已经冒金星的双眼仔细的去看,忽然,一个趔趄,一下载倒在灌木丛里。那满树的刺登时将我亲密的问候了下。
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的摘除掉身上的刺,只见身上利马冒出一个个血孔。娘的,连个灌木也这么厉害。
我扔掉最后一根刺,拍拍手,忽然看见在灌木丛中间包裹着一个鲜红的东西。好象是果子。
心情利马激动起来,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小心的拨开灌木丛,只见一个类似桃子的鲜红果子正在轻轻晃动,似乎在炫耀着它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