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地遵从了那个声音,然后,便是山石崩塌的轰鸣声。十几匹比巨汉更壮实的狼纸片一般地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山崖上,狼群的包围圈顿时开了一个缺口,那些危险的红眼睛也自然转向了突发事件的始作俑者。
银衣翩然,流光皎洁。仿若清风凝而白云遏,山水草木都呈现出最秀美的姿态。而那仙人之姿,正从夜色里款款而来,隽秀的眉目里却带着比熊熊篝火更加滚烫的颜色。
也许,是地狱红莲的颜色。
圣洁无邪的江无邪微笑着走来,身后跟着铁青着脸的秦琼和一队瓦岗卫兵。惊讶地回头,才发现打斗之中那个“秦琼”的面具早就掉了下来。原来,谁算计了谁还不一定呢。我长舒一口气,这事算是解决了。同时,我也听到了某些人无声的叹息。
比如,面无血色的翟让。
“密公,接下来准备如何办?”我懒得搭理江无邪,只带着奇怪的笑容问李密。
李密依然不改那一沉不变的木讷的脸,即使如今情势翻转胜券在握,他也没有面露得色。他看向翟让,翟让的脸不再慈善也不再狰狞,却莫名地露出了恐惧。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既要政变,便早该做好失败身死遗臭万年的觉悟。翟让,到底只是个强盗头子,他的眼里只有烧杀抢掠,没有能力也没有想过要保护谁。
李密道:“亲卫队协助江公子镇压此处叛乱,秦将军集结剩余部队,守住粮仓宝库。段盟主,您请便。”
“什么?”我盯着李密厉声道,“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救援伤患吗?你这里肯定还有不少妇孺吧。都不需要救援吗?”言语气势里的压迫感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李密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样。我转身看向江无邪,这家伙正专注于杀狼,袖中喷涌而出的罡风呼啦啦的响,一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的样子。
再次看向李密,他已坐回了他的虎皮大椅上,没有表情地看着他的亲卫队们制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翟让徐世绩,以及,围攻强弩之末的单雄信。
看来,一番筹谋之后我还是所托非人了呢。
再不多等,我转身提气便轻纵出去。如何。。。如何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悲惨死去?
一路向外围走去,手中关雎剑晶华明灭,横行的狼,我见到一匹杀一匹。越是外围越是凌乱不堪,很快,便到了瓦岗寨里的医馆,那里是伤患和妇孺的居所。
狼兵们似乎嗅到了医馆里弱小的味道,聚集在这里的,有近二十匹。然而为数不多可以一战的守卫士兵却都已伤的七七八八浑身是血。只是,他们一个个,都拄着各自的兵器,艰难地再站起来。被扑倒咬伤,然后打开那匹狼,再站起来。明明已经血肉模糊了,明明已经没有还击之力了,却依然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变成狼的靶子。令人搞不懂,为什么那么舍生忘死,勇敢地近乎愚昧。
却完全不令人讨厌呢。
飞身进入医馆前的包围圈,转身毫不吝啬地在剑上注满内力横扫劈出。
关雎剑的剑光是天下最美丽的缎带,少女般玲珑的弧度,携带着灿烂星汉的色彩,好像是春风昼暖,花气袭人。
所经之处,却是鲜血奔涌,争前恐后地绽开出红色的花。
一击之下,面前的狼已经被灭了大半。旁边重伤的兵士还不及反应,我便道:“你们都先进去吧。我知道你们都伤的很重,但还请先保护妇孺。”狼群驻足,警惕地看着我。火光红艳艳地,分辨不清它们的眼睛是否也是血红。不过,这攻势一停下,倒是为我的恢复争取了时间。
默默地看这医馆前的局势,方才的守卫士兵已经被狼群逼到了医馆的门口,方才被我一击,狼群才稍稍退后了一些。而这个医馆,也着实破旧,怎么看都只是个太过粗糙的茅草棚子,连门户都是柔弱无力的。伤患夜里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受冻还活的过来吗?真不明白瓦岗寨的医疗设施怎么会这般糟糕。
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些狼兵果真是受过不错的训练,狼爪和狼牙的位置,都是对准脖颈,心脏等要害的,或者便是对准手脚关节,限制人的行动。更何况这些狼虽然身形庞大,但是敏捷异常,饶是关雎剑法流畅凌厉剑气纵横,也总是被它们避开要害。因为要护着身后的医馆,在狼群前赴后继的围攻中,我也被抓伤了好几处。没法迅速灭杀这些狼群,附近的狼却被吸引过来加入了战局,眼看着对手越来越多,我竟要处于下风。
“看招。”
身边传来一声呼喝,一匹狼应声倒地。竟是苏观那四人里的弹弓小子做的。“段,段,段教主,我们来,来支援,你。”狼群外的四人小队,苏观带头吆喝着,“你,你敢嘲笑我们,我们,我,我们才,才不怕,呢。”
不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着,八条狂舞的细筷子腿抖的我头都晕了。半桶水的本事都没有,还在那里学人家逞英雄。
“笨蛋,快躲起来。”
可惜,已经晚了。
弹弓小子的作战非常成功,成功吸引了两匹恶狼向他们四人直扑而去。白穿云的徒弟看来是没见过这阵仗的,危急时刻连半招“苍龙出海”都没能使出来,只在那里胡乱挥舞他的长枪。几次威吓性的挥动之后,那两匹精悍的狼兵却已看清了对方的路数,同时直扑上去,轻轻巧巧地便避开了长枪,闪光的爪牙瞄准那四个小子的要害。
“啊,不~~”
“啊啊啊~~”
“噗。”苏观已经吓的闭上眼睛,本能地举枪往前一刺。“穿云枪”的本事到底还是不负其名的。这出于本能的一枪极猛极快,乌金的枪尖如光如电,直直没入那匹狼的身体,它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已经被串在了长枪上。苏观仍然闭着眼,另外三个人也大呼小叫着,另一匹狼却已扑到近前。
却直直摔在了地上。
那匹狼的背上要害,我的关雎剑直至没柄。
那三个小子“扑通”地摔坐在地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有气无力地拉着苏观。
我却没空让他们继续瘫在那里。
“喂,怕够了的话把我的剑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