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什么呢!”
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辰风的眼睛,将辰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想的这么入神..老实交代!说,是不是看上那家姑娘了!”辰风身后的传来一个脆若银铃的声音,如同山间小溪一般轻灵。声音的主人十指纤细,却又有些苍白。
辰风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别闹了小雨,这里这么热,跑这来干嘛。”
辰风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这少女肤白无暇,一双眸子清亮而透明,却又好似蒙着一层水雾。她身着一件百花拽地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纤指修长,青丝及腰,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却更显得柔柔弱弱,楚楚动人,好似晨雾的精灵。
“都要吃饭啦!娘叫我过来喊你..哎,快说,刚才在想什么呢!”少女扑哧一笑,像是看到了线团的猫咪。
辰风使劲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弄的七零八落,满意的笑了笑:“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先去,我回去换件衣服。”
“哼,不说就不说!”少女白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用手梳理着头发转身离开了,“我去帮你拿衣服..”
辰风少女离开时一蹦一跳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可是眼睛里却有一丝忧色。他忽然回想起了一年前,有个人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尽管当初岳有财答应了辰风,要想办法将妹妹治好,可是请了数位名医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见起色。这些医生最后只是摇摇头,开了些调养身体的方子便离开了。有一天,辰风出去抓药,回来的路上被一个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小城里有名的任道人。
不过,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任道人不是墨城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墨城,别人问起名字,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任道人三个字。打小辰风就看到他在离打铁铺三条街远的茶馆里说书。对,没错,就是说书。
辰风以前每次去听讲都要路过那个茶馆,经常能看见这任道人穿着一身道袍,挽着发髻,上面斜斜歪歪的插了跟木棍,袍子上油腻腻的也不知多久没洗过。好在这茶馆也不大,去喝茶听书的人都是些闲散汉子,也没人对这任道人有什么意见。
别看这道人扮相不怎么样,可讲的故事却很有意思,什么异宝出世引出各路妖魔鬼怪啦,什么山中有修仙问道长生不老之人啦,之类之类,光怪陆离,还不带重样的,以前辰风所听到的外面世界的样子,大部分的来源都是这个任道人。
因为故事古怪离奇,所以这听这任道人说书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听书的人多了,茶馆赚的银子也就多,自然亏不了任道人。这道人有了钱,也不说去置办一身新衣服,反而经常流连风月场所,说通俗点就是有钱了就去吃喝嫖赌,经常能看到喝的烂醉的任道人被人从青楼或者赌场里扔出来。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更离谱的是,这任道人在不说书身上又没钱的时候,就去给人看相算命,逢过路人就拦住,说我乃得道高人,云游至此,今日看你面色发黑,当有一劫什么什么的,那一张嘴真算得上是舌灿莲花,把人说的是云里雾里还心甘情愿的掏银子。不过这道人也算有点自知之明,拦的基本都是外地人,所以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被那些让自己骗了银子的人追个三条街。
所以几年下来,这任道人也算是墨城里的一个名人了。不过这几年下来,也没见任道人怎么变老,倒是让人啧啧称奇。
还没等任道人开口,辰风后退一步,面带着调侃之色,抱着胳膊问那任道人:“我说任先生啊,是不是我今日也有一劫啊?”
倒不是辰风瞧不起这道人,只是辰风知道这道人通常都是去忽悠那些刚到墨城的外来之人,对于在一直墨城里讨生活的人任道人都是不会开口的,因此有些摸不准这道人的来意。
这道人也不气不恼,反而笑嘻嘻的向辰风道:“辰小师傅此言差矣,我看辰小师傅印堂发亮面色红润,却是个有福之人。”
“呵呵,”辰风提着药,拱手报了抱拳:“谢任先生吉言。”
“哎,先别忙谢,”任道人说道:“辰小师傅是个有福之人,可令妹..却是命苦之人啊。”
辰风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妹妹的病也不算秘密,当初岳有财四处请名医的时候便没有瞒着缘由,很容易就打听出来。可这不代表就有人能随意拿自己妹妹说事。辰风没着急发作,看了这任道人一眼,想听听这任道人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任先生有何见教?”
任道人好似没看到辰风的脸色,继续笑嘻嘻道:“方才看到辰小师傅经过,道人我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却算出小师傅身边之人当有一劫,又听闻小师傅有个妹妹从小身患怪疾,想来这劫应是应在了她的身上。若无化解之法,性命堪忧!”
辰风忍住了想给这道人一拳的冲动,扭头就走,不肯再听这道人胡说八道。
“小友难道是个听信传言,以貌取人之人吗!”后面的任道人还没放弃,大声喊到。“老道我只是说出了实话,小友却不肯信吗?”
“枉我还以为小友心中有道,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辰风没有理他,他觉得自己刚才搭理这种人真是在浪费口舌。
“世间诸多虚妄,难道小友也被外物蒙蔽了慧眼!”任道人忽然厉声道。喝声传来,辰风的心头似乎有一道雷电闪过。他不由得一惊,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任道人。
这句话,当年的那个书生也对他说过,这个任道人是无意的,还是说.。。?
那道人此刻脸上再无刚才的轻浮之色,似笑非笑,负手而立,那件油腻腻的道袍却掩盖不了那一身的仙风道骨。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化为一体,恍若下凡谪仙。辰风从没看过这个样子的任道人,心中不由的有些迟疑,刚才的不快被他强压了下去,心道:“莫非..这任道人真是个隐士高人?”
“敢问任先生,”辰风转过身来,却没有行礼,而是问道,“为何会无缘无故来帮在下。”
“我观小友不是池中之鱼,终有一天能跃过龙门直上九天,今日欲结个善缘与小友,却无异心。”任道人正色道。
任道人见辰风转过身来,便继续开口:“令妹之劫,乃天妒之劫,若无化解之道,一年之内,定昏迷不醒,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辰风皱眉,心中不喜。开口道:“何为天妒?又不知先生有何方法?”
道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向前几步,交给辰风。正色道:“天机不可泄露,这枚玉佩当保你妹妹一年之内性命无忧,一年后,令妹自有一番造化。”
“这..”辰风打量着那枚玉佩,有些迟疑。
“小友不必多说,老道与小友一见如故,区区凡物而已!”可下一刻,这道人又是嘻嘻一笑,仙气全无:“此乃本道祖传玉佩,今日见与小友有缘,打个八折,十两银子就卖给小友了!”
此刻的辰风心中有着千万道雷电划过,他终于有了种做了傻子的感觉,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上了这道人的当,这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哦,是了,这任道人好像就是个说书的!
辰风把玉佩往任道人怀里一扔,扭头就走,眼神坚定,态度强硬,就差说出“你这老骗子”几个字来。任凭后面道人把价格降到了一两银子也不闻不问。
“这老骗子!”辰风恶狠狠的想着。
后来妹妹吃了那些调理身子的药之后,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一段时间后也能下床走路了,似乎好了很多。可面色她一直很苍白,而且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辰风心中总有一丝担忧,自己帮人铸兵也只收那些珍贵的药材。
“罢了罢了,”辰风摇摇头,:“那就是个老骗子,还不如自己继续找找方法。”
自打辰风得到百器坊的支持后,原本贫寒的家境一下子好了起来,而他又捡回了看书的习惯,而且他现在看起书来相当之快,竟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意思,连书中含义看过一遍也基本就了解了。要是现在让辰风回去继续考乡试,那肯定是稳过的,只是现在的他早就没了这种心思。
现在的他读书,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这样做,那便做了。跟别的什么无关,单纯的一种兴趣。这世间之事总是这样,想得到的,强求不了,不去想它,它自己反而回到了你身边。用一个流传了很久的词,大概是叫无心插柳吧。
而多次求医无果后,辰风自己也翻起了医书,更是借助岳有财找到了很多古籍,颇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不过这些古籍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而真正有用的,也就是偶然得到的铸兵时血炼之法了。铸兵时,若是锻造者水平足够,能以一种特殊的手法铸出上等兵器,便在兵器将要成型的时候加入使用者的鲜血,能使人与兵器心意相通。然而除了这血炼之法,也没找到能有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
辰风定了定神,将那些胡思乱想全都丢到脑后,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道。
“总会有办法的!”说罢,少年负着手朝后院走去,步子也有几分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