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少年就这么面带笑意看着里维,说出三个字后便不再言语。
这片天地所展现出的祥和安宁与通灵世界的危机四伏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那么自然随意,画面在此刻仿佛定格在少年嘴角的笑意,以及翩翩飞舞的彩蝶,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通灵之路包含万千,有丑恶自然有美丽,有危机亦有宁静,这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里维胸中原本翻涌的血气此刻也沉寂下来,在这里没有争斗,没有尔虞我诈,这样的世界真的很难存于现实,所以它只能深深地将自己藏在禁忌之中,不曾显现。
原来它躲在这里,无数危险与诡异的背后竟是这样一幅画面,它将自己的脆弱掩藏,强大的外表下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虽然不想打扰到你,但有些事是该有个了结了!”里维强忍着平静世界带来的压力,缓缓举起了长剑指向了少年。
少年莫名地笑了笑,就这么平静地迈步向里维走来。
里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了,随着少年的步步临近,长剑正一分分下垂,直到二人四目相对,他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而少年也紧挨着他就这么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二人席地而坐却心思各异,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好啦,别紧张了,在这里是没法战斗的。”他伸手指了指天空“那里的规则可不允许呢!”
里维此刻的内心是纠结的,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却没法动手,胸中一直憋着的一口闷气让人十分难受。
似是看出了他的难耐,少年轻轻拍了拍里维的后背:“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和疑惑,但现在既然打不起来,那么咱么先聊聊如何?”
也不管里维是否愿意,少年就这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就是血魔,真正的血魔,外面那个不过是无数杂乱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的残废,有我的,也有那些被吃了的家伙。”
残废么,要知道那个所谓的残废可差点真把我们全部弄成残废,或者还不止于此,里维苦笑着。
就像是要回应里维的想法似得,少年紧接着说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楚,但你看,我就被困在这里,也是无能为力!”他摊开手掌,耸了耸肩,就像是真正的人类一样。
“外面的那些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先来说说你吧,你先前遇到‘它’了?”少年偏过头问道。
“是说那个浑身长着眼睛的家伙?它……”里维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少年的手势所制止。
“嘘,停!我确认这件事就行了,不要再回想关于它的一切,我可不想被它再次锁定!”少年无意间透露的话语惊得里维一身冷汗,那个家伙真的这么恐怖?
“它是魔神的第四使徒,知道它存在的或许仅剩下我一个了,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这样的话本不必细说,所以里维很快就捕捉到了问题所在。
“它的存在依靠的就是这个?”
“差不多吧,它是摧心魔的始祖,确切的能力我们魔族也没人知晓,没想到些年来它真的就一直守在这个世界的入口,想来是监视着我吧,哎!”少年一声叹息。
“这么说来,那一战魔族是真的全部覆灭了?”里维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办法回答你,要知道在战争的初期我就已经陨落了,灵魂苟活在这里,所能知晓的也仅仅是苏醒后这片丘陵近百年所发生的事,或许外面那个家伙知道得更多些。”他撇了撇嘴。
“那么好吧,还是说说现在如何帮我对付外面那个‘你’吧!”里维可没打算一直待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
“嗯,对付我自己?到时个有趣的说法呢,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就像你们人类常说的那样,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少年郑重其事道。
“交易?”这个词勾起了里维一些不好的回忆,不过先听听他怎么说也无妨。
“是的,就是交易,我帮你解决麻烦,你帮我处理问题,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喏,看到了吗,这个小姑娘与我有些关系,带她离开这里,然后好好照顾她。”
随着少年一指点出,一幅魔法构成的画面活灵活现的呈现在里维眼前,身披黑色铠甲的艾妮正领着里贝卡与卢修斯在残破的城市中冲杀着,在她们身后的街道上满是怪物的残肢断臂。但整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无论她们朝哪个方向行进,都会渐渐回到原地,而那些怪物则源源不断的出现,即使隔着魔法画面也能感受到她们此时的疲惫。
“那个该死的游戏!”里维沉声道,他由此想到了若依现在的处境,却难于开口。
“这样啊,我的另一面还真是有些恶趣味呢?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你,接受这个交易吗?”少年的目光有些戏谑,他明显知道里维在顾虑和想看到的是什么。
说到底,即使有着人类的外表,它依然是个恶魔。
“还有的选么,我接受这次交易。”尽管里维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比如通灵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为什么血魔会待在这里,但眼下的情形显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犹疑了。
“还真是果断呢,那么请收下我的礼物,关于我们这一族的秘传。”
这一次少年的手指点在了里维的额前,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让他微微失神,而后便是惊喜,这样的技能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古老的血魔皇族武技,鲜血斗技。
“力量的存在有许多种解释,肉体的强度,灵魂的原力,亦或是血脉的潜能,但鲜血,那才是最本源的力量。与血族那些下贱的杂碎不同,他们仅仅是通过鲜血来汲取力量,而我们血魔才是真正懂得力量的真谛,驾驭鲜血之力,操控敌人的鲜血会有部分力量,而完美掌控自身的血液,那部分鲜血才是最强大的,好好感受下真正的力量吧!”少年此刻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严肃与认真,那是对本族武技的尊重与认可。
确实,在恶魔血脉的驱动下,这样的能力远比同阶的人类强大太多。
鲜血斗技的核心能力分为三种。
穿空丝,将血液凝结为致命的丝线从身体各处释放,切割周围的敌人,强大的范围攻击。
歼灭枪,召唤出随自身等阶提高而逐渐完整的以魔血铸成的巨大斧枪,碾压目标。
血噬,这个能力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效果,在用鲜血斗技攻击的同时会汲取目标的力量,掌控程度越高,能量转化的效率也越高,到后期近乎于杀戮机器,能量永不枯竭。
好在这样的能力也会受制于精神的强弱,魔族中也唯有血魔才掌握这一秘传,不然人类根本不可能与魔族对抗。
当然最关键的还有一点,鲜血斗技既然是秘传,那么它就会有一个类似于“钥匙”的存在,没有这把钥匙的话胡乱使用的下场自不必多说,那些真正的“秘传”也不至于如此稀少了。
里维看着少年,这次他到是腼腆地笑了起来,就好像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钥匙的话我已经没了,不过她身上有,所以说这次的交易对你是真有好处的,不是吗?”
“你这家伙!”里维没法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但可以肯定这头恶魔是有所保留的,所幸这些都是交易标出的筹码,最重要的已经摆上了台面,目前为止这次交易还算成功,那么只剩下一个问题。
“怎么对付外面那个‘你’?”
血魔化作的少年闻言忽然低下头“嘿嘿”的笑了起来,在这碧草蓝天之下某种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
“是呀,我要怎么对付自己呢?芬那个混蛋守了我这么久不就是想彻底控制我么,不过呢,它也未免太小看我们血魔了。芬!你这个混蛋,早就该死在上古了,现在你就默哀吧,为你那卑微的灵魂!祈求吧,为你那最后一点可怜的生命!”说罢他挺身而起,仰天长笑,当着里维的面就那么碎裂了,如老者与芬一样,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地底洞窟内,原本盯着血池兴奋不已的黑影忽然身子猛地一顿,本就暗淡的身体变得近乎透明,魔法壁障也因失去了掌控而崩溃。在一旁等候许久的马诺斯终于找到了机会,真胎蛹碎裂,魔掌刺进了黑影的身体中狠狠一搅。
“啊!你这只该死的爬虫,我要给予你最严酷的惩戒!”黑影痛苦地嘶吼着,毫无顾忌的展现出原本的力量,纵然是残魂,九阶的血魔也不容小觑。
无数的冤魂从血池中飘飞而出,尖啸着向马诺斯袭来,死亡法则的锁链牢牢禁锢着马诺斯的灵魂,让它难以动弹,但此时这头狡诈的恶魔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你居然还敢笑?哼,很快,你哭都没机会了,咦,这世界这怎么……该死的爬虫,竟敢欺骗我!”黑影愤怒道。
“彼此彼此。”马诺斯冷漠地扫视着开始解体的无数残魂,以及奄奄一息的黑影。
原来黑影之前所说的可以动用九阶的力量是想威慑唬住马诺斯的,它不过是血魔的残魂,最多仅能使用八阶的力量。而马诺斯呢,它告诉黑影这个世界的界限是九阶超圣阶,无法使用那样的力量,可实际上对于魔族而言八阶圣阶的力量就已经为世界所不容。
虚空中无数闪电交织,一条条金色的秩序神链将黑影洞穿,拖出了规则世界之外。
与此同时,血池中的里维身子一颤,回归了原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