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梅只是一直以笑容回应着她,看起来并不恼的样子。那云秀似乎更高兴了,撇头教使女又倒一杯酒来。红唇里飘出妩媚的声音,“娘子也来一杯。”元梅便上前跪坐下,确实好地方,艳阳里的一片阴凉还有冰块的凉气,教人丝毫感受不到暑气。
云秀拿起酒杯递给元梅,眼眸里更多是嗤笑。元梅接过酒杯又放在案上,推说到,“我不饮酒,易醉。倘若醉了,今日就白来了。”
“喝吧,这酒沁凉解暑。”云秀看着张握瑾娇笑,将手从张握瑾手里抽出来,有着繁复绣纹的红色衣袖仿佛不经意向下滑落,露出一节圆润莹滑的藕臂,更衬着白润。又抬起胳膊,以衣袖掩唇而笑,云秀虽对着张握瑾笑,眸子里的光却撇向元梅。
张握瑾便顺势说道,“既然来了,就饮上一杯吧。”
元梅于是执起酒杯,作势要饮的样子,却又缓缓反手向后一递,呈给鸾镜。鸾镜面目愕然,又镇定下来,露出习以为常的样子,接过一饮而尽。云秀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叮叮响,好一会,几乎要脱力样子,遂而顺势自然的把头倚在张握瑾肩上。几缕秀发依着张握瑾胸前的衣襟飘然而下,张握瑾便捋着把玩着。
“鸾镜也来坐下,何必站在那儿呢,真是叫人怜爱的孩子。”鸾镜便将伞递给一旁使女,又坐下,将酒杯放在案上。元梅认真得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谈谈清和的事?”
张握瑾露出几分惊奇,又带着几分焦灼,“清和怎么了,我今早出门时她还很好呀?”这个时候,张握瑾也放开云秀的头发,将双手放在木案上。云秀便直起身端正的跪坐,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仿佛很认真的样子。
“我是说,张郎君在外面拥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的事情,恐怕清和娘子不会应允。”
张握瑾又将手收回,放在腿上,大声的笑起来,这种肆无忌惮的笑使面目略显粗狂,感觉胸有成竹的样子,笃定的说,“我向来熟知她,清和是多么温柔的女子,她十分识大体!”又一转,诚挚的说道,“我正要多谢元娘前次托人将我送回去呢,到真是不好意思了,前次出去未曾带下人,又饮多了酒。”
元梅抿唇而笑,极为收敛的样子,“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无妨的。我倒是愿意接着上面的话题,虽然张郎君如此笃定,但是你一定还未告诉过清和这件事吧,你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应允。我劝张郎君还是回去问问清和娘子的意见吧,莫要惹得不愉快。”
张握瑾此时有些愕然,但是片刻又浮现几许恼色,又不好出言怪罪。
鸾镜拉拉元梅的衣袖,又出言说道,“我家娘子性子直些,莫要怪罪,只是元娘与清和娘子交好,故而有此言。大家边吃着酒边谈。”
云秀艳丽的一笑,叫婢子为各位斟酒。又极为爱怜的看几眼鸾镜,娇声说道,“鸾镜真是妙人,如此小童即体面又伶俐,若是元娘肯割爱就好了。”这句话正是对着张握瑾说的,看见云秀的娇艳的笑容,张握瑾的几许怒气也不翼而飞了。
鸾镜一笑,“云娘抬爱了,我自幼跟着我家娘子,感恩娘子的培育,愿意一直追随元娘。”又拿起酒杯来,敬各位。
云秀撅起红唇,几分娇艳的不悦,又拿捏的醉人心,“每次都如此说,不过元娘也真是好福气。”便端起酒杯递到张握瑾嘴边,张握瑾顺势一饮而尽。就在此时,元梅也忽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鸾镜撇几眼元梅,元梅放下酒杯,又站起。叫鸾镜亲自斟满酒杯,对着张握瑾说道,“张郎君我此次来便是讨酒的,你我痛饮一杯吧。”
张握瑾大笑起来,连声叫好,举起酒杯与元梅干杯。在两杯相触时,元梅以指尖轻触张握瑾的酒杯,隐约一道绿光闪现。二人一饮而尽,元秀在一旁一直面带笑容。
放下酒杯,元梅朗声说道,“既然酒已喝完,那我就先告辞了。鸾镜,我们回去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又想起来什么,顿住脚步,转身对着云秀说着,“云娘几时有功夫,请一定到我哪里去吃茶,过几****叫鸾镜去请你。”云秀还未回答,元梅便离去了。
鸾镜面露无奈,只得满含歉意地敷衍几句,又接过婢子递过的伞,随着元梅离去。将伞递给元梅,元梅接过却不撑开。下了画舫,微风都化作烤灼的气息,一片热气扑上来,元梅开口说道,“叫这热风吹散方才的凉正好。”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我并非沉不住气,我只是懒得再听下去再看下去,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清和了,我直接控制了张握瑾便好。”
“我只怕你无法和清和交代,她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发现张握瑾被控制了,到时候必定要怨恨你。”
元梅一笑,“我想也是瞒不住她的,她若是怨恨我,我便告诉她好了。要我说,云秀倒是个有趣的女子,我倒是十分期待几日后和她会面。不如,到时候我真将你送给她。”
鸾镜的脸都黑了,嗤笑道,“你总是嬉笑将我送给这个送给那个,要我说,我该把你下了药送给沈怀之。”
元梅干笑几声,“唰”得撑开伞,“你不热吗?”又转而颇为深沉装腔作势说,“沈怀之为人颇为深沉,实在捉摸不透。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深交为好。”
“我看你是怕了,依你胆小的个性,生怕凡间俗事坏了你修道的大事。如今出现这么个叫你分心的人,你当然要推开。依我看,沈郎倒是极好的人,他如今一定还未死心,过几****要叫他来吃茶。”鸾镜便说便走进元梅伞下的阴凉。
元梅听罢,便握着伞快步走开了,让鸾镜讨了个没趣。
鸾镜大呼,“哎,我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又一边大笑一边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