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的赵国,疆域在今山西大部、河北西南部以及陕西东北角一带。
在中国商史上,特别是近代以来,晋商曾经呼风唤雨、独树一帜。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早在先秦时期,这一带的商业就繁荣一时。晋商称雄,可谓源远流长。
晋文公之时,采取“轻关易道通商”政策,使赵国涌现出了许多富商巨贾。山西的榆次、安邑就是有名的商业集镇。
吕不韦其实并不是赵国人,而是卫国人。《史记·吕不韦列传》载:“吕不韦者,阳翟大贾人也。”说他是阳翟人。阳翟即今河南禹县。但《战国策》却说:“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濮阳即今河南濮阳。《汉书》的作者班固曾说司马迁写《史记》多采用《战国策》所载,未免以偏概全。在为吕不韦作传时,太史公偏不采用《战国策》的说法,特意点明吕不韦是阳翟人,可知其必有所本。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吕不韦来到了赵国都城邯郸经商。
由此我们可以推测,赵国的经济发展环境应该是不错的。之所以如是说,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即与吕不韦同时代,赵国出了许多富商大贾,如猗顿、郭纵、卓氏,都富可敌国。
猗顿本不是赵国人,他原籍鲁国,“耕则常饥,桑则常寒”,种地养蚕都不行,不是务农的料。但他是个上进心极强的人,不甘终生贫贱,便跑到一个叫殊公的富翁那里请教致富之术,碌公对他说:“子欲速富,当畜五柠。”柠,原意是母牛,引申为牲畜之意。殊公建议他从事畜牧业,可以迅速致富。于是猗顿迁居西河猗氏,“大蓄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间其息不可计,赞比王公,名驰天下”(《孔丛子》)。
《史记·货殖列传》则说“猗顿居猗氏,用盐盐起”。猗顿极有可能通过经营畜牧业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之后,便又开始经营盐业,成为当时的大富豪。他之所以名叫猗顿,与他在猗氏经商有关。猗氏,在今山西临猗之南,现在的山西省临持县王寮村尚有猗顿之墓。
郭纵则是赵国邯郸人,主要靠冶铁致富,居然富可敌国。《史记·货殖列传》的原话是:“而邯郸郭纵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
与郭纵一样,卓氏祖祖辈辈都是赵国人,也是靠冶铁起家,可算作冶铁世家。秦国攻破赵国后,开始向蜀移民,卓氏等富商也被迁到蜀地。当时的蜀地还属于洪荒之地,地广人稀,经济落后。与卓氏一起被迁到蜀地的赵国富商们纷纷贿赂秦国官吏,请求将他们留在相对繁华一些的地方。而卓氏却以其独特的商人眼光,看中了临邛,即今四川邛崃。因为这里有铁矿,卓氏可以发挥其长处,在此冶铁。不久,卓氏即通过经营冶铁业成为当地巨富,光家中的僮仆就有上千人,外出打猎游玩的排场跟王侯差不多。至西汉时,临邛出了个才子佳人相携私奔的桃色新闻:临邛富商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与穷小子司马相如私奔了!而卓王孙就是卓氏后代。
赵国多富商巨贾,与赵国都城邯郸的地理位置也有关系。
在秦、赵、韩、魏、齐、燕六国之间,邯郸处于一个中心位置。高阳先生在小说《清官册》中说邯郸“这个地方在战国末期,具有特殊的地位:苏秦佩六国相印、倡‘合纵’之说攻秦,秦以张仪为相,用‘连横’之策,与之对抗,鬼谷子门下的这一对师兄弟,各显神通,结果使得邯郸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葡萄牙的里斯本一样。成了各国间谍活动的中心”。“所以各国以秦为假想敌,有所联络协议,自然以在邯郸接触为最适当。而赵国西部今山西地区与秦接壤,所以不管是各国派间谍入秦,或者秦国派间谍渗透各国,亦都以邯郸为‘前进基地’,久而久之,邯郸便成了一个情报市场。”
《史记》也说:“然邯郸亦漳、河之间一都会也。北通燕、涿,南有郑、卫。”像这样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在当时也可算是一个大都市了。大都市有个重要特征,就是商业繁荣。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猗顿、郭纵、卓氏,又造就了个乱世奇商吕不韦,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