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子风的车专找比较昏暗的小巷子穿行,悄无声息的在这座城市的阴暗处游荡,他当然不是出来约会的,只是不想让一唯也跟出来。
一唯担心小光是被人诱拐去致残了,再带出去乞讨,既然现在根本没有有效的线索,也没有其他的方向,子风便晚上出来探一探那些乞讨者的窝……这当然是有一定危险的事,不方便带着一唯。
乞讨者分真正的流浪者,和有组织的商业乞讨,这两种人是截然不同的。流浪者基本上没太多要求,有得吃就吃,没得吃就晒太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大部分独来独往;而有组织的乞讨团伙都是多人一起聚集,分工合作,有大人、有孩子,有健康的、也有残疾的,白天散布在各大街小巷,晚上则会聚拢来,将一天的收入上交给“老大”。
有可能诱拐小光的,当然是后面这种有组织的乞讨者。
本来按理说,他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本地人下手,因为这样很可能给他们惹来麻烦。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子风至少要来排查一遍。
子风带着小光的照片,专门寻找那种单独落单的流浪者询问,那些有组织的团伙自然是不会说的,如果小光被诱拐到这一行,这些流浪者也有可能见过。问话不能白问,子风带了一些面包和食物,询问的时候也送点“小礼”。
要将这整个城市的流浪者都问遍是个很大的工程……而能将小光拐走的,应该是在这一带活动的乞讨组织,毕竟象这样的团伙都有自己的地盘,不会整个城市乱窜。所以,子风是以小光他们家为中心,扩散式的搜索询问。
流浪者中有很多头脑并不清醒,想要跟他们沟通其实很难,好在有小光的照片,子风耐心的将照片一一给他们看,他们也能意识到是在找照片上的孩子。只可惜,并没有人能提供线索,大部分都是痴痴呆呆的模样摇晃着脑袋,表示没见过。
难得在一个大桥下面碰到一个虽然看起来也很邋遢,但是精神完全正常、头脑很清晰的年轻流浪者,面对子风友好的递过来的食物,也没象其他人那样狼吞虎咽,而是很淡定的接过来放到一边,依然半躺着很直接的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子风笑笑,在他身边坐下来,取出小光的照片递过去,说:“兄弟,麻烦你仔细看看,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孩子?”
年轻人就着昏暗的路灯斜眼瞄了一眼照片,便摇头。
子风将照片再递近一点,耐心的说:“你再仔细看看,现在这个孩子失踪了,父母都很着急……或者,你有没有见到这两天新出现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年轻人再摇头,没心没肺的说:“着急也没用,自己家的孩子不好好看着,走丢了才知道着急?呵!早干嘛去了。”
子风无奈的叹口气,说:“并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是帮人家找。已经丢了四天了,真怕是凶多吉少啊!”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拿起照片走到亮一点的地方,对着看了一会,依然摇头,走过来将照片丢给子风,说:“我们这里乞讨的是有几个小孩,但都是几个月前就来了。”
子风见他还是很有些热心,便顺势问道:“那么再请教下兄弟,这一带归谁管?包括那些小孩子?”
年轻人又躺了下去,说:“六指……”
他只吐出这两个字,并没继续说下去,六指,应该是指某只手有六个手指的人吧,在这里他是特指某个人。
子风继续问道:“一般在哪里能见到他?”
年轻人再次瞄了他一眼,懒懒的说:“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你怀疑他们拐走了这孩子?我告诉你,不——太——可能!六指这个人虽然霸道点,不过读过几天书,做事也还算有个样子,这里的几个残疾孩子都是在各地收来的,他不会笨到对本地人下手,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子风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想法,但是接着说:“说的是没错,不过,我这也是实在没线索了,死马当活马医,明着实在找不到,只能往暗处找了!”
他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这年轻人虽然头脑清楚记得的事情多,但也正因为头脑清楚会分轻重,不会什么都说,不然他自己恐怕就会连这么个避雨处都没有了。
子风想了想,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以及百元钞票一起递给年轻人,说:“兄弟,如果你看到这孩子麻烦你一定通知我一下。万分感谢了!”
年轻人不动声色的接过来,名片随手看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懒懒的说:“别抱指望,你看我这会很清醒,说不定明天就不认识你了!”
虽然他并没有说他为何落到这个地步,但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年轻人,肯定有他不正常的地方。
所以,他这么说,子风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在离开的时候,子风又回身对那个躺在桥洞里的年轻人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给我打电话。”
年轻人背对着他挥挥手,示意他走,并没有答腔。
很多人在这个世界都活得很艰难,各有各的苦衷,而他们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忍受。
子风暗自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这半夜的搜索看来依然没有线索,倒是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小光被诱拐来做小乞丐的可能,另外,还有一处可疑的地方,他也要连夜去探一探,那就是之前去过两次的那个黑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