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先擒住这厮,再跟他计较。”几人主意已定,棍子便铺天盖地打向了林洛。
本来那三人不清楚林洛底细,试探性地跟他过着招,林洛还勉强能应对一下,对方攻势骤然一紧,他立时感觉有些吃不消,背上、腿上瞬间便挨了几棍子,火辣辣地疼。
“咦,这厮还挺硬?”那几人对望一眼,发声喊,又一齐冲过来,这次是完全没有留手,棍子在风中呼呼作响,点点落在林洛身上。
“妈的,这次要载在这里了。”林洛咬咬牙,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了,而且手臂上也受了伤,终于被一棍子结结实实撩在他大腿上,整个人被棍风带着在空中翻了半个圈,重重摔倒在地上。
看他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的狼狈样子,几人哈哈大笑:“小子,你横,叫你横啊——”
“时辰不早了,赶快把他做了吧,赶快去带大哥看看,有没有事情。”其中一个道。
“好——”另一个应了一声,提着棍子走到林洛身边,恶狠狠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他举起棍子,运足力气,就往林洛大腿上砸去。这一下子可谓势大力沉,要是打在大腿上,只怕这双腿就算是废了。
林洛绝望地闭起了眼睛,他想挣扎,奈何身上已经没了半分力气。自己还是太弱了啊,人家穿越过来都混的风生水起,自己却要折在几个小混混手里,简直是扑街至极。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远处的柳树梢上,忽地飞来几枚明晃晃的地东西,速度疾如闪电,不偏不倚地正击在林洛面前那个黑衣人后脑勺上,黑衣人一棍子还没来得及挥下去,身体已经轰然倒地。
林洛正闭目等死,却听到了噗通地一声,睁开眼睛,正看到那人已经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了,而另外两个黑衣人凝神戒备,颤声问道:“谁——谁在那里?是何方高人多管闲事——”
没有人回答,只是从树梢上又飞过来几枚暗器,准头极好,两个人躲闪不得,也中招倒地。
什么情况?林洛挣扎着爬起来,面前四个黑衣人已经都躺在地上了。其中一个是自己使闷棍打晕的,另外三个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是谁救了我?”林洛问了几声,巷子里静悄悄地,连个回音都没有。
“我知道了,陆大哥,是你吗?”思索片刻,林洛突然惊喜地问。陆云武艺高强,两人别过后,凑巧又发现自己遇险,便施以援手,只是他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呢?
还是没有人回答,林洛也无奈了,费力地拱拱手道:“既然阁下不愿意露面,也就算了。林洛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他转念一想,大概不是陆云,因为陆云说他住在城西,正好跟自己南辕北辙,怎么会跑到这里呢。那么会是谁呢?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个身影从柳树上飘然而起,林洛陡然抬起头,却发现根本无暇看清此人的面容,那个身影已经翩然而逝了。
就是他救了自己吗?不过身上遍体的疼痛让他顾不得多想,林洛需要赶快回去擦点药。妈的,这群犊子,下手真狠啊,要不是有人搭救,自己还真有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
……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到书院的住处,摸出火折子点亮油灯,林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歇了良久,林洛这才费力地站起身来,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取出金疮药把受伤的部位敷了,然后便倒在了床上,默然不语。
回想着今天的处境,还真是凶险万分。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问题啊。这个楚黄鹤真是个歹毒的角色,上午教训了他一顿,晚上他就要寻打手卸去自己的双腿。这种人,一旦招惹上了,等待自己的似乎只有无穷无尽的类似今夜的场景。今夜算是自己幸运,有人搭救自己,可是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等待他人拯救啊。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阵的疼痛感接踵而至,让他难以入睡。
思来想去,越发睡不着了。林洛霍然站起,披了一件袍子,起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灵韵湖边,远处的画舫依然灯火通明,莺莺燕燕的倩影影影绰绰,欢声笑语肆无忌惮地飘到湖的对岸,这夜夜笙歌的烟花之地,是不会理会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人的。
林洛摸出腰间的那支紫箫,轻轻抚摸着,温润如玉的质感,让他感觉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暖意。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还有这样一直箫陪着自己。
林洛突然想到了赠他箫的那个俊俏公子哥儿,他今晚还会来这里吗?还有,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林洛把箫置于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没有讲求章法,也不想卖弄什么技巧,他只是想把自己当前的心境吹出来。
箫声呜咽,时而苍凉,时而浑厚,飘出老远,老远……
这支箫确实有点古怪,当林洛吹起它时,不但音色优美,而且隐隐感觉丹田之中也有一丝暖流,感觉身上的疼痛感也轻了不少。
一曲吹罢,林洛长叹一口气,转身讶然道:“咦,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
那俊俏的公子哥儿正微笑望着他,微微笑道:“都这么晚了,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林洛呵呵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起来撒一泡尿,顺便吹个箫。”
他言语粗俗,那公子哥却浑不在意,掩唇笑道:“林公子还真是有雅趣,起夜都不忘吹奏一曲。”
同样的一句话,在两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一个风雅,一个粗俗。林洛看着俊俏公子哥儿,心下有些犯嘀咕,这人笑一下还挡着嘴,至于吗。
林洛道:“过奖过奖。哦对了,还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俊俏公子哥犹豫片刻,开口道:“我姓魏,单名一个央字。”
我说箫上怎么刻着一个央字呢,原来他就叫做魏央啊。林洛拱手道:“原来是魏公子,久仰久仰。对了,你这支箫,材质与音色都是上乘,你确定你要赠予我吗?”
魏央洒然一笑道:“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林公子乐理精湛,我自愧不如,如此独占这支箫,岂非焚琴煮鹤,暴殄天物。还是赠予公子为好,也算是物尽其用。”
林洛挠挠头道:“瞧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这箫确实好用——”
魏央忽然道:“方才那一曲有杀气。”
“什么杀气?”林洛奇道。
“乐曲毫无章法,大起大落,一波三折,戛然而止。”魏央思索着回答道:“看似粗犷苍劲,实则杀机内存,林公子你这是心里有事啊。”
“哈哈,被你发现了,不过没奖。”林洛打了个哈哈道,心下却暗暗惊奇,这个俊俏公子哥儿能听出来自己吹这一曲时的心境,而且说的丝毫不差,自己还当他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肚子里面还是有点墨水的。
“没关系,不过心里有事,憋久了也不太好。”魏央看着林洛道:“林公子有兴趣讲一讲吗?”
“啊——也没什么,就是无意踩了一条狗的尾巴,被那只狗追着咬呗。”林洛敷衍道。
“咬的狠吗?”魏央问。
“咬得倒也不算狠,只是它一直追着咬,烦得很。”林洛道。
“这也倒真是有趣了——”魏央微微笑了起来,这次没有掩饰,笑容十分好看,看的林洛心头一跳,赶忙偏过头去不看他,暗道这俊俏公子哥儿,不会是个兔儿爷吧,唇红齿白的,还长着一双丹凤眼,做个娈童倒是真的蛮合适的。
当然魏央并不知道他心头的龌龊想法,侧着头问道:“那你是怎么摆脱这只狗的呢?”
“我——我跑了。”林洛看似轻描淡写地说着,心头却是一阵无奈感。
打人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没有考虑那么多,可这后续反应让林洛有些吃不消了,替别人出头,自己却惹了一身腥,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还好两次都有人帮忙搭救自己,可是自己总不能每次都等着别人搭救吧。
如果想要跟楚黄鹤叫板,或者往大了说,跟临江楚家叫板,没有绝对的实力是不行的。今天当街打楚黄鹤这件意外的事情,让他站在了楚家的对立面,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但他骨子里面却是个喜欢安逸的人,他不是不想变强,他只是不想自己太累。或者说,他还是想逃避。前世的他是个自由自在的乐师,这次他也只想做个书院的老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
“依我看,林公子不妨换个方法试试。”魏央忽然神秘一笑。
“什么?”他的眸子漆黑如墨,似乎有一种魔力般,林洛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就是——做一条疯狗!”魏央嘴角微微扬起,淡然一笑,说出一句粗俗无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