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四周均是带刀护卫,一个护卫掀起马车的帘子,那万众瞩目的临江王世子施施然下了马车,只见此人衣着雍容华贵,身形颀长,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众人看到这俊朗的小王爷,纷纷屈身行礼道:“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面带微笑,双手虚抬道:“诸位不必多礼。”说完转过身,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口道:“芷茗,我扶你下车——”
林洛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小王爷,不就是个官二代嘛,这么神气做什么。再说了,——他长得有我帅么?
小王爷的邀请,估计是临江城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吧,但马车里的人却没有买他的帐,而是拉着旁边小丫鬟的手,跳下了马车,林洛定睛看去,正是白芷茗。
跟早上不同,此时的她外罩水色修身长衫,领口处和袖口处皆用浅青色丝线锁边,脚踏一双青色丝履,上绣浅粉色荷花,清雅中又有些平易近人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林洛看着那小王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心里没来由一阵快意,听钟鼓所言,还以为小王爷跟白芷茗是情侣关系,现在看来,又不像是这回事。像是小王爷在追求白芷茗,白芷茗还没有答应?
不过小王爷倒也机智,顺势把那只手做引路状,轻飘飘地化解了尴尬,道:“芷茗,我们去看看吧。”
小王爷和白芷茗两个人,俊男美女的组合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众人开始悄声议论起来。毕竟一个是高级官二代,一个又有着临江城第一才女的头衔,如今并肩站在一起,真像是一对璧人,林洛这个肇事者的反而无人问津了。
“咦?那不是灵韵书院白祭酒吗?她怎么和小王爷在一起?”
“你不知道吗?听说小王爷正在追求白祭酒呢,不日就要上门提亲了——”
“听说白祭酒眼界甚高,寻常才子都难入她的法眼,小王爷文武全才,正是她的良配——”
“唉,大才女年纪也不小了,祝愿她跟小王爷在一起能幸福吧——”
人家两个是不是情侣管自己什么事,看着那两个并肩款款走过来,林洛暗道自己怎么变得八卦了,赶紧摇摇头把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开。
白芷茗远远望见林洛,赶忙碎步走了过来,拉着林洛的手关切地问道:“林洛,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姐,又给你添麻烦了。”她的语气微微有些激动,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看得出是真的关心自己,林洛心中一暖,歉然道。说实话自打自己来这个世界,也就面前这位便宜师姐帮自己忙最多。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灵韵书院的人,我不管你谁来管你?听钟鼓说,你跟楚家二公子起了些冲突,我放心不下,赶忙赶来了——”白芷茗这才发现自己竟抓着林洛的手,顿时霞飞双颊,赶忙松开小手。
“小王爷,白祭酒,黄鹤这厢有礼了——”林洛正待说些什么,那个楚黄鹤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谄笑着向小王爷两人施礼。
“原来是楚二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小王爷也走了过来出口相询道。听他称呼楚黄鹤的语气,便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匪浅。想来也是,一个富家公子,一个王爷世子,有点关系倒也寻常。
“禀小王爷,也没多大事,这个叫林洛的,无端在这大街上寻衅,我跟他争执了几句,他就出手殴打我——”楚黄鹤眼珠子一转,愁眉苦脸拉着小王爷衣袖道。
这楚黄鹤道还真是个蛮横阴鹜的主儿,见那小王爷问起,二话不说,先咬林洛一口再说。
小王爷愕然,他和楚黄鹤也是熟络人了,不是不知道这楚黄鹤的尿性,只是见他锦袍沾上沾满尘土,半边脸也满是黑泥巴的狼狈样子,实在不似作伪。但要说这楚黄鹤肯吃亏,小王爷是打死也不信的。
小王爷又看了看楚黄鹤口中的“恶人”,此人除了身量高了一些,别的也没见特别的地方,身上还穿着灵韵书院教习的服饰,看上去文质彬彬地,实在不像个当街打人的,更何况被打的还是临江城第一纨绔的楚黄鹤。
但两者孰近孰远小王爷还是知晓的,瞥了林洛一眼,开口问道:“林公子,是这样吗?”
“不可能,林洛不可能做这种事——”林洛还没说话,倒是白芷茗抢步站在林洛面前坚定道:“林洛是我灵韵书院的教习,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小王爷微微讶然,因为他平素见到的白芷茗,都是平淡似水,优雅知性的,漫说对别人,自己身为临江王世子,王室贵胄,她也很少假以辞色,今天却为了一个男子大失常态,虽然那个男人是灵韵书院的教习,但小王爷心中还是微微有些郁闷。
这个白师姐,对我也太好了吧。看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仿佛要为自己遮风挡雨一般,林洛心下真的有点感动,毕竟相识也不过三两日,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信任呢?
“这样吧,我来问你,林洛,你可曾殴打楚二公子?”郁闷归郁闷,小王爷何等修养,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沉吟片刻,肃然问道。
“是。”林洛直言不讳道。
此言既出,白芷茗瞬间一脸惊愕,当街殴打楚二公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情呢?
楚黄鹤嘴角却弯起一抹阴笑,暗道是这小子找死,可不关我什么事。一脸惶然道:“小王爷,你看,他供认了。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应当严惩——”
小王爷皱眉道:“依大唐律法,当街殴打他人致伤者,可是要吃官司的,严重的可能还有牢狱之灾。林洛,你再想想,你真的殴打了楚二公子么?”他歉意地看了白芷茗一眼,言下之意是,我想要帮你,可是这人不配合,我就没办法咯。
“不,我相信这其中一定别有隐情。是不是,林洛?”白芷茗盯着林洛的眼睛,焦急地说道。丝丝香汗从她的鬓角渗出,她也无暇顾及。
她知道此时小王爷轻描淡写的提问,都可能成为定林洛之罪的证据。偏偏那林洛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她如何不忧心如焚。
“楚二公子欺凌那位卖瓜的老汉,我看不过去,就想替那卖瓜的老汉讨一个公道。”林洛简短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他何尝不知道白芷茗的意思,只是今天这件事,打了就打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哦?楚二公子,是这样吗?”小王爷又看向楚黄鹤。
“不,不是的,那卖瓜的泥腿子撞了我,把我的锦袍都撞脏了——”楚黄鹤狡辩道。
“然后你向呀索赔银两,他没有赔给你,对吗?”
“是。”楚黄鹤一想,确实是这样,就承认了下来。
“然后你就打了他,对吗?”林洛突然问道。
“是——啊——不是,我没有打他,我楚家也是临江大族,怎么可能会做那么没身份的事情——”楚黄鹤微汗,差点被对方加给自己的惯性思维给误导了。
“小王爷明鉴,楚二公子既然口称卖瓜的老汉为‘泥腿子’,可见他对此人有多大的恨意。况且小王爷索赔未遂,一时冲动,失手打了这位老汉,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吗?”林洛微笑问道。
“似有几分道理。”小王爷沉吟片刻道:“但这只是林公子的推论而已,未能作为证据。”
“更何况,小王爷打人后,自知理亏,还赔给了老汉五十两银子。小王爷怎么又矢口否认呢?”林洛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楚黄鹤却是心里咯噔一声。他自恃以楚家的势力,便是寻到那老汉当堂对质,那老汉也不敢指认。但是现在这五十两银子却成为自己打人的证据,且自己无法再诡辩。因为平民百姓的家中,万万不可能平白多出五十两银子来!
“嗯?”小王爷盯着楚黄鹤,楚黄鹤汗流浃背,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方才的锦衣带刀男子悄然走过来,凑在小王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小王爷听后微微点头,继而抬头说道:“经我的侍卫调查取证,楚二公子当街殴打百姓是实,林教习殴打楚二公子也是实,这样的话——”
“小王爷,林某有一个请求。”林洛向小王爷拱拱手道。
“讲。”小王爷也是暗暗吃惊,这个林洛倒真是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把楚黄鹤唬得晕晕乎乎,不知不觉钻进了对方设的圈套。无形中小王爷对林洛多了几分重视,言语了客气了几分。
“既然楚二公子和在下一样当街出手伤人,林某只求小王爷能秉公处理,别无他求。”林洛傲然道。
白芷茗看着林洛,有些悲喜交加之感。喜的是他的聪明才智让他完成了自辩,悲的是这个人有时候又好像一头倔驴子,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呢。你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斗的过的财大势大的楚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