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起另一件事,之所以会觉得那个小生物有点眼熟,是因为小时候就见过它的关系,记得自己还曾经把它画在素描本上。
珠纪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个生物——神所讲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血脉的封印已经减弱了,神也开始蠢蠢欲动,人的世界和神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近,再这么下去鬼斩丸可能会复活——不过,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每当听到鬼斩丸这个字词,就感觉胸口一阵揪结,甚至难过得想哭。
“不然的话,神的世界与人的世界之间的平衡将会崩溃,宇贺谷家的人世世代代封印的鬼斩丸,就具备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梦中见到的寂寥与黑暗,又悄然在脑海中浮现。
“珠纪,你必须再次把鬼斩丸封印起来,因为你是玉依血脉的继承者,我会叫你回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外婆严肃地一边述说缘由,一边直视着珠纪。
——这是开玩笑的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然而本能告诉她这是真的。
“会有危险吗?”
“嗯,失败的话可能会死吧。”
对珠纪而言,听到这种毫无真实性可言的结果,只觉得荒诞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她猛然想起那个果冻状怪物摇晃的手,因而直觉地联想到死这个字眼,不由得全身打起哆嗦。
差点被带走的感受潮湿沉重的空气几乎会诱人失神的香气。
不管哪一种,她都不想再体验到第二次了。
“外婆这么突然……这么突然对我讲这些,我根本就听不懂。”
外婆似乎早就预料到珠纪会这么回答,所以只是和蔼地点点头。
“也是,对你来说可能太突然了……抱歉,这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可惜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过了做玉依姬的期限。”
外婆遥望着远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的,毁灭迟早会到来,这和你的意愿无关……”
房内一时沉默无语。
想问的想说的多到像山一样,可是却全然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才好,珠纪的脑袋今天已经不堪负荷,开始在抗议罢工了。
“先不用想那么多,今天你应该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外婆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地遥远,听到这句话,珠纪也从她的房间告退了。
“婆婆交待过,在您和她谈完之后,要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一走出外婆的房间,珠纪就被在走廊外待命的美鹤叫住。
美鹤往自己的手掌上吹了一口气,然后——那里就冒出一只小生物。
那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小生物长得很像白色的狐狸,用后脚站在美鹤的手掌上,歪着小脑袋滴溜溜地瞧着珠纪。
“这是俗称‘尾先狐’的一种妖异,代代侍奉本家,负责贴身守护主人。”
“妖异!它长得这么可爱耶!”
仔细一看才发现它的确有二条尾巴,而且从那炯炯有神的浑圆双眼当中,似乎能感觉到普通小动物所没有的聪慧。
“好好可爱……”
珠纪忍不住低声赞叹,她一伸出手,小狐狸立刻灵巧地跳上去微微鸣叫一声。
听到这如小猫般可爱的叫声,让人不禁想要好好疼爱它。
“我可以养吗?是要给我的吗?”
“是的,它会守在您身边随时保护您的,这也是它的职责。”
美鹤在一瞬间有些寂寞地垂下眼帘,但又抿抿唇再度抬起头。
“我带您去您的房间……请往这边走。”
走在老旧又令人怀念的走廊上时,美鹤就像过来时一样,如行云流水般地以悠然的脚步前进。
于是珠纪把手中的尾先狐放到肩膀上,从后面跟上美鹤的步伐。
“好落后的村子,那件东西真的在这种地方吗?回答我,魔术士。”
在充斥着混浊气息的昏暗房间内,响起一道稚嫩却不失高傲的嗓音。
就像在回应这清脆的声音似地,黑暗中传出一阵衣袖摩擦声,对方应该是行了一礼。
“千真万确,启禀神圣的圣女,它确实就在这个地方。”
如钢铁般嘶哑低沉的声音恭敬地回答。
“那人呢?怎么不见人影。”
“已经前往指定的地点了,所以应该不出多久就可以锁定封印的目标。”
“很好,万象皆循‘黑书’而行,做该做的事就好。”
“谨遵旨意,神子·雅莉亚。”
珠纪转入一间名叫红陵学院富有怀旧气息的学校。
无论是地板墙壁天花板皆由木材打造,给人一种温暖的氛围。
虽然珠纪很中意这间学校,不过一想到往后的学校生活,就不得不感到不安。
其实,她本来打算先在这里慢慢适应一个礼拜,之后再正式转学的,只是没想到转学手续早就办完了,结果变成她返回家乡后的隔天——也就是今天,就得开始去上学。
——珠纪像这样勉强提起精神给自己打气,但仍然挥不去满心的烦躁,为了掩饰这股不安,她对卷曲在桌上的尾先狐悄悄说道:“能坐在温暖的地方很舒服吧?”
尾先狐歪着小脑袋,小声的“咪”了一声。
原本还担心把宠物带来学校会不会怎样,不过幸好它是妖异,所以除了珠纪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见,难怪美鹤要她带着当作护身之用。
但是对珠纪来说,护不护身根本不是重点,能多个像尾先狐这样的伙伴陪伴让她感到很窝心。
她好不容易撑过自我介绍和上午的课来到午休时间,现在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着便当。
美鹤做的特制便当非常豪华,一打开就让人惊喜得差点叫出来,只不过一个人吃尝不出它的美味。
珠纪还是头一次转学,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在考虑是不是要主动找别人交谈时,眨眼间早上的课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珠纪慌忙地环视教室一圈,却没对上任何人的目光。
在眺望窗外时,总觉得背后传来锐利的视线,可是每当她回头去找,所有的人就会把头别开,连续几次都是相同的情形,实在让人心理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