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飞的车子没有停,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绝尘而去。
沈梅清呆呆站在路边,冷大哥明明看到她,却不搭理她,连她跟他打招呼他都不回应,从她身边立即消失,她那夜在他车上呕吐,他就那么讨厌她吗?
他是天皇巨星,她是平民百姓,他们的距离就如同天与地的距离,她还能指望什么?难道她真的希望他会成为她的冷大哥?做梦而已。
虽然这么想,沈梅清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她以前从来不知情为何物,无忧无虑,所以在花花公子谢逸风面前“张牙舞爪”,在雾岛龙一面前“无畏无惧”,可现在面对着开车疾驰而过对她爱理不理的冷云飞,她难受得哭了。
沈梅清走下公交车,无力地朝新安古城走去。
夜风微凉,她一个人毫无感觉地走着,冷云飞今晚的冷漠让她好伤心。
走到新安古城的古牌坊前,她停住脚步,几乎做梦一样看着面前的车子。
银色的轿车呈现着造型优美,在星光下闪着梦幻般的光泽。
这不是冷云飞的车吗?他那晚就用这辆车载着她回家,因为追狗仔而半路离开,沈梅清生平第一次搭车,又是冷云飞开车,所以她对这辆车印象特别深刻——奇怪,他刚才是开别的车子。
冷云飞果然在车内,依然带着墨镜,不过没有穿着今晚的那套得体的西服,而是穿着一套普通的黑色休闲服。
跟上次一样,他和他的车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瘦削的身躯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中,俊美的脸色略微苍白,他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孤独的影子。
为什么有着如日如天事业的他,还会时时会在她面前透露出一种寂寞的气息?迸发出如此孤独的光茫?而且让她一眼就看出他的这种光茫?
他没有下车,甚至没有探出头来,只是在车内朝她招手。
沈梅清咬咬嘴唇,冷大哥今晚对她好冷漠,她跟他打招呼,他居然不理她,她好生气,本想不过去,可身不由己,她还是走过去,冷云飞打开车门道:“晓青,上车吧!”
声音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好像沈梅清一定会上车一样。
这个美丽女孩对他的痴迷,冷云飞一眼就看出来。他堂堂一个大明星,会在新安古城等她,相信她一定会感动得流泪。
可他错了,沈梅清跟他的任何粉丝都不同。
“不进,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我?”沈梅清倔强地说。
“我刚才看到你,也听到你在叫我,”冷云飞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可那里那么多人,我怎能停车?我不想让记者缠着我们不放,知道吗?这不,我甩开记者,就来新安古城找你。我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
“冷大哥,你在等我?你说的都是真的?”沈梅清双眼迸发出兴奋的光茫。
“当然是真的。”冷云飞微微一笑:“上车吧。”
沈梅清钻上车子,坐在后座。她看着面前开车的冷云飞,他的背影好迷人。
“系好安全带。”冷云飞说。
记得她第一次上车时,他就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次他又提醒她。
“我这就系。”听到冷云飞体贴关心的话,沈梅清心里一暖。她在车上坐稳,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一事,不由问道:“冷大哥,那天……你为何突然开车离开呢?是不是因为我在你在车上呕吐,你生气了。”
“不是,你晕车,我怎么会生气?狗仔偷拍我们的照片,我当然要追回来。”
“狗仔?”沈梅清不太明白,她初来人世,虽然这一个多月在网上与现实中看到一些新鲜事物,但日子太短,怎么可能对这个世界了解清楚,有些名词还是不熟悉的。比如“狗仔”。
“狗仔就是娱乐记者,他们最喜欢写明星的花边新闻,专门靠写这类稿件来赚钱。”冷云飞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沈梅清恍然大悟:“冷大哥,你是大明星,狗仔为了赚钱偷拍照片,如果你不追回来,是不是明天他就会用这张照片写你的花边新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那晚跟我在一起?”
“是啊,晓青,你真聪明。”冷云飞道。
“冷大哥,”沈梅清同情地说:“我发现你好不自由,天天这样被人盯着,连吃饭睡觉都怕有人打扰,没有半点隐私,冷大哥,你会不会烦死?”
当明星虽然风光,只是这样被人盯着,太不自在。
“是的,挺烦。”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你想要当明星,就要付出没有个人隐私的代价。
狗仔对你感兴趣,证明你的名声响,人气高。有些明星怕别人忘记他,没有新闻,都想利用绯闻来提高名气呢?
沈梅清道:“我要是你也会烦死,我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最讨厌被人一天到晚盯着,那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中有双眼睛在时时注视着你,让人无法呼吸,对了,冷大哥,网上说你是第一批到四川灾区的明星,那里灾情是不是很严重?”
“很严重。”冷云飞声音略显低沉:“没有亲自去过灾区的人,无法想象那种情况的,那里成为一片废墟,无数条生命被埋于一堆堆的石块和砖瓦中,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霎那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满目疮痍,短短几分钟,几万人离开了我们。我去时,满眼都是废墟和人们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到处是部队,到处可见穿着消毒服的人,我也要带上好几层的口罩,那时物资奇缺,几个官兵一天同喝一瓶矿泉水是常事,看到地震灾民,我就后悔自己带的东西太少,那里太缺生活必需品了……”
沈梅清感动地说:“冷大哥,你真好。我当过灾民,能够体会到面对天灾时的那种无助与绝望。更能够体会到看到官府中人前来救济时的激动心情。”
“你当过灾民?”
“是的。”沈梅清伤感地说:“小时候我家乡发大水,洪水快要浸到房顶,我们一家人站在屋顶上,眼睁睁地看着洪水一直往上漫,往上漫,那种感觉是无法描述的。我爹和小妹就是被洪水冲走的……”说到这儿,沈梅清的声音哽咽了。
晓青说的那次大水灾,肯定是九八年的那次百年一遇的大洪灾。
不知不觉中,冷云飞停下车子。
“晓青,你受苦了。”他怜惜地说,声音温柔似水,沈梅清内心一片温暖,她脱口而出:“冷大哥,你以后不要叫我晓青好不好?”
“为什么?”
“我不叫庄晓青,我的真名叫沈梅清。”
“沈梅清?你那晚为何不肯说出真名?”冷云飞声音蓦地变得冷漠之极,握着车盘的手微微发抖:他以为她天真未凿,心清如水,没有想到她一开始就骗他。连真名都不肯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