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雾岛先生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周玉华颤声道,梅清今晚这么迟才回家,不会是?
还有,这幢楼的主人不是刘娜吗?怎么凭空出现一个男主人?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哦,雾岛先生生病了,我为他看病,他就……给我钱。”沈梅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知道事实不完全如此。
“好呀,你的医术这么好,肯定能帮到他。”周玉华对她的解释深信无疑,她欣慰地抚着沈梅清的长发,柔声道:“小清,你真是个好孩子。”
一辆车徐徐地停在她们不远处,雾岛龙一独自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面前在雨中相拥的母女,由于经历过长期惨绝人寰的魔鬼训练,他的耳朵机警异常,即使大雨倾盆,他也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的谈话……
依稀中,他好像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年他九岁,是个非常贪玩的调皮男孩,有一次他去同学家玩,同学的父母都不在,他们一起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玩累后两人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直到清晨才醒来,他的父母亲整夜都在寻他,黎晨时候,在回家的途中他遇见母亲,母亲猛地把他抱在怀中,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小名,泪水如珍珠般滴落……
很久远很久远的往事,那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能够拥有这种人生是多么的幸福!
只因他今生都可能不再拥有这种人生了!
他原本冷漠的双眼现出痛楚之色,闭上眼睛,两滴泪水滑下来。
他又哭了,在同一个晚上,他居然连哭两次。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原本让他痛苦得要自杀的雨夜,会让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那些他从来不敢回忆的温馨往事?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如此感动,如此忧伤,又是如此地心痛?
“雾岛先生。”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美丽的脸,灯光下,她甜美的笑容就像是一朵鲜妍的花:“我妈妈来接我,你不用开车送我回家了。谢谢你啦。”
雾岛龙一本欲说我接你们母女回家吧!但一想到周玉华看到他带着面具,心中可能会有些猜想,便作罢,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
静静地看着她,他忽然迸出一句话:“你还会再来吗?”
灯光下,他的目光如星。
沈梅清一愣:这种目光,怎么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怎么那么像?
甩甩长发,似将内心深处的某种想法抛于风中,沈梅清朝他挥挥手:“雾岛先生,我以后可能不会来了,你多保重。再见。”
她清脆的声音如同露珠在荷叶上滚动。
在大雨中她迅速转身而去,奔到周玉华伞下。
在温暖的路灯下,在迷蒙的水雾中,雾岛龙一目送着两母女在同一把伞下,相拥着慢慢走远。
待见她们走远后,他马上驱车跟着她们。
不是想跟踪,而是他放不下她,他要知道她和她母亲这一路是否平安。
远远地,他看见她们母女在路上拦车,不久有辆计程车来了。
他看着她们上车,计程车一路平稳地行驶,他又看着她们下车,付钱,然后母女同伞,走着路冒雨回家。
沈梅清居住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低租区,地点偏僻,巷子极窄,他无法开车,只能找个地方泊车,然后又跟上去,好在他是个行动相当迅速的人,加上路面坑坑洼洼,积水甚多,她们母女在大雨中走得很慢,压根儿不知道有人跟踪,他没有跟丢她们。
他一直看着她们回到那个简陋的家,一直看到楼上那盏灯亮了,才缓缓转回身,缓缓地走到泊车处,然后开车回家。
回到家,他回到那个空旷无比的家。只见地上遗有几茎秀发,是她先前挣扎时落下来的,他捡了起来,痴痴吻着,颠倒不已。他的手臂上有一排齿痕,那是她刚才为了反抗他而咬的。他又举起手吻着自己的手臂,温柔而缠绵,就好像在亲吻着她温暖光滑的肌肤。
以他的身手,本是绝不可能被她咬中的,可说来很奇怪,在她张开樱桃小口狠命咬他时,他丝毫没想过要躲闪。当她咬中他,他看到自己皮肤上沁出的血丝时,竟然有一丝快感。
也许在潜意识时,他就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她的印记。
他知道经过今晚,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因为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有了他爱的女人!
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
雾岛龙一走到自己的卧室中。里面有一面大镜子。
镜子前,他一身灰衣,包裹出完美的挺拔身材,全身散发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独特的冷漠与孤独。
他缓缓摘下自己银灰色的面具。
如果沈梅清看到这张脸,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张脸由于长期处于黑暗之中,少见阳光,脸色有点苍白。
但,它真的极为俊美,五官无处不谐调,它可以魅惑天下女人。
雾岛龙一的职业充满着黑暗,血腥与恐惧。
在日本有个黑泽堂,里面有一批经过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的杀手。
这批杀手大都是孤儿,他们有的父母双亡,有的因父母离异而被弃,有的被人贩子所骗而与亲生父母生离死别,有的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他们都是在童年时代便被黑泽堂的堂主收养,他们都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中,进行最可怕最没人性的魔鬼训练。
中国苗族在古代有种剧毒虫王,为了培养虫王,苗人会将几百条毒虫放入盅里,任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那条虫就是最可怕的剧毒之王。
黑泽堂也是采取这种最可怕最灭绝人性的方法来培训杀手。
雾岛龙一就是在这种方式培训出来的杀手之王。
那年雾岛龙一十七岁。虽然一直接受最严格的魔鬼般的训练,但他还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
他那时还是一个爱看书的忧郁少年。他还有一个好朋友芥川英明。
黑泽堂一共有五十三个孤儿,他就只有一个朋友。
他们之所以会成为好朋友,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好母亲,都在他们的童年时代倾尽了无穷的母爱,他们也都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母亲。
芥川英明的父亲早逝,由母亲独力抚养至十三岁,那年他得了空手道北海道少年组冠军,在乘舟去东京参加全日本少年组空手道比赛时,被劫到岛上,自此他与母亲再无音讯。
芥川英明的母亲可能还活着,他常说他出道以后要去找他的母亲。
某个晚上,一场惨绝人寰的杀人训练在没有半点征兆的情况下猝然发生。
那夜,这批同住在集体宿舍还未满二十岁的青少年,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被叫醒,集合在一个空旷的大房子中,首领说他们今晚必须杀死同屋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