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梅清满脸泪痕,雾岛龙一身体也在颤栗,他虽然很想要她,但他以前从来做过强迫女人干那种事情,所有的都是你情我愿,他双眼直直瞪着她:“你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沈梅清迅速从怀中拿出八百块钱,颤着手递给雾岛龙一:“还你。”
“你想干什么?”他好像吃了一惊:“你为何还钱给我?”
沈梅清的嘴角颤抖着:“雾岛先生,我知道我不应该收你八百块钱,让你误会,可我不是有意占你的便宜,妈妈连房租都交不了,若没有钱,我们下个月就要流落街头。
我刚才以为你真的想要给我介绍工作,我的确很需要钱,所以没有考虑就答应了,要是早知道你的意图,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现在若敢强迫我,我唯有一死而已。”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
雾岛龙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她凛冽的双眼,向他坚决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所言非虚,如果他真的动武,她会自杀。
他满腔的****蓦地冰冷,他松开沈梅清的身子。
他虽然不是暗室不欺的正人君子,他的职业虽然不容于世,但他还没有沦为强奸犯。
实际上,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强奸犯,他恨不得把这种人杀光。
可他刚才差点成为强奸犯。强奸一位纯洁可爱的少女。
他竟然想要做出那种事情,他对得住逝去的母亲吗?他紧攫拳头,忽然对自己感到说不出的憎恶。这种可怕的强烈的憎恶感几乎逼得他发疯。
“沈姑娘,钱我已经拿出去,就绝对不会再收回来,你走吧!”
他咬着牙说,迅速转过头,退开一米的距离,不去看沈梅清。
沈梅清狂奔出厅。
此时,窗外猛地电光一闪,“轰”,雷声轰隆隆从远到近,惊天动地吼起来,那种声势着实吓人。就连楼下的汽车都惊吓般地鸣叫起来。“呼——呼——呼”。
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向大地,在闪电中像钢针一样发亮!
雾岛龙一忽然“啊”的一声,凄厉之极,就像一只孤独的野兽在荒原中嚎叫。
也许他的嚎叫过于凄厉,沈梅清忍不住回头:她看到雾岛龙一倒在地上。
灯光下,他目光蓦地迷惘而散乱,黄豆般的冷汗一颗颗地沁出来,他双手按着脑袋,宛如头上有个紧箍咒,一下子把他箍紧,一下子又迸裂下来,把他疼得死去活来,体内又仿佛有一股可怕的内量,把五脏六腑抓紧,要揪出口腔来似的。
又发作了,这种可怕的头痛症,已经整整折磨了他十五年,每当雷雨交加之夜,每当他觉得再也无法忍耐时,这种病就会突然地发作,直到痛晕为止,但在某个时候他会突然醒转,莫明其妙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成为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曾经找过名医治疗,但无济于事,因为经过现代科学医术检测,他的头颅没有任何问题,没有长瘤,也没有什么损伤。名医找不到病因,他们只能治标,却无法治本。
他患的是心病,他知道,心结如果无法解开,他会一直疼痛到死。
他也曾经去找过心理医生,还是无济于事,因为他无法在医生面前说出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最可怕的噩梦,他更无法在医生面前说出自己从事的职业。
他宁愿死,也不能说。
他从不在雷雨之夜去接执行任务,那个时候,他通常缩在黑暗的房中按着头部,冷汗涔涔,像失去双亲的孤独孩子一样无助。
这次他来找刘娜,是因为他已经把自己逼得很紧了,他需要放松。
有的时候,也许因为女人的怀抱很温暖,他真的得到了暂时的放松,在雷雨之夜,那种可怕的疾病居然没有如约而至,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一夜,让他如释重负。
今天天气极热,他知道今晚很可能会下雨,但他以前即使和刘娜上床,也从来没有在她身边超过一小时,他会很快离开她。然后一个人呆在黑暗的房中,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他没有想到会在刘娜家遇到沈梅清,把时间拖延;他更没有想到,这次会没有半点征兆,发作得比往更加迅猛,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好端端的,才一分钟时间,那种可怕的疾病就气势汹汹地向他扑来。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沈梅清本想冲入雨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雾岛龙一,但她没想到,他的声音会如此凄惨,让她忍不住回头,就在这一瞥中,她看到了自己不曾想象到的一切。
她是个医生,一眼就看出,雾岛龙一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沈梅清停住脚步,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极度危险,很可能会伤害她,可要让她面对他生病却视而不见地转身回家,她又做不到。
她犹豫起来:她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个男人的病势如何?
这个男人刚才差点强奸了她,她恨他入骨,这时若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但她很快想:雾岛龙一虽然刚才意图对她非礼,在最后却放开了她,证明他并非坏得无可救药。
她又何必担心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会重演?只要他肯放她第一次,他就一定不会再伤害她……
最重要是,她是个医生,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沈梅清转回厅中。
雾岛龙一马上感觉到沈梅清的进来,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反应迅速。
这对于以前的他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对于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他正在忍受着世上最痛苦的煎熬,最可怕的折磨。
沈梅清走近雾岛龙一,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冷汗涔涔,目光迷惘而散乱,就像是一匹即将疯狂的野兽。
他无复刚才的冰冷,霸道,他沦为一个无助的孩子。
雾岛龙一瞪着沈梅清,他嘶哑着声音:“你怎么还不走?”
“雾岛先生,你病了。”沈梅清同情地说。
“我病了也与你无关,你还不快滚?”
他从不愿被人看到他这种病发作的时候,他宁可死,宁可入地狱,也不愿被人看到。
可这次居然被沈梅清看到了,他真想杀了她。
雾岛龙一咬着牙,嘶吼着,挣扎着,他想站起来,但四肢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拧绞着,刚站起,又倒下。
这个孤独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倔强?
沈梅清轻轻叹息一声,走过去扶住他,柔声道:“雾岛先生,你病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希望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要这么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