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汗药劲儿过后日已落山,官差四下搜寻,重点放在附近的村子,寻找那几个孩子的踪影,并没有发现厌书寨和官银,只好提头回苏州复命。
四爷听闻大怒斥责,出动全部官兵,由纪纲,朱能领队在苏州和凤阳一带连夜搜寻。从官差的口述中,大家都误以为是几个调皮孩童的恶作剧,搜寻目标一直都放在附近的村子,镇上,城里,并未到山里。
一天一夜未果,四爷寝食难安,毕竟好多双眼睛都明里暗里看着四爷呢,万一传到圣上耳朵里,四爷的责任就担大了。
可还是传到了与四爷有关的各方眼目耳里。
太子朱标心宽体胖,对弟弟们一视同仁,若要让他知道朱棣遇到困难,定会想方设法相助。但太子近日体虚卧病在床,为了让其安心静养,并没有告诉他。
晋王朱棡性子冲动,听闻消息后,脑子一热率先快马加鞭进宫想面圣告发四弟朱棣失职,可圣上出宫找皇后至今未归,晋王的如意算盘暂未打成,压着火出了宫,回来路上遇到秦王朱樉,二人一向不和,却又都看不惯朱棣平日里的脾气。两兄弟碰面连轿都没有下,对方的意图也都心知肚明,仅仅表面上客套了两句,便错轿而过了。
朱樉早就知道圣上不在宫中,便没有入宫,而是前来国公府拜访徐达。
秦王以路过为由来访,徐达自然是不能拒绝更不敢怠慢。
二人寒暄过后,秦王命人奉上凤阳城图的水墨画,他知道徐达有一阵子未回老家凤阳看过了,赠送水墨以便让他了却思乡之苦。
徐达接过画卷,笔墨圆劲秀逸,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向擅长城瓦阁楼画风的画家——赵善所为。可墨迹还未干的透彻,秦王却说是前些天偶的的,显然是说不通的,一准儿是有意为之。徐达仅是心中有数并未揭穿朱樉。
聊画的过程中,言辞之间,朱樉有意无意的将运往苏州的官银在凤阳一带被劫之事告知国公,他知道徐达为人谨慎,明里不敢跟任何一个皇子走的太近,但暗里却帮了朱棣不少。
徐达更是知道朱樉为人狡诈,绝不会这么好心将“官银被劫,四爷陷入困局”之事相告这么简单,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装作不放在心上,将话锋一再转到画上。
徐达猜得出朱樉真正的意图,毕竟身为亲哥哥的朱樉为何不亲自派人帮忙找寻官银,而是暗示他呢。
朱樉走后,徐辉祖建议调动人马前去堵截通往苏州各大道口,却被国公制止了。
国公他老人家始终是站在四爷这边的不假,但他此次并不打算助四爷,回徐辉祖道:“此举只会让小事化大,表里是在助四爷,可一旦出兵,动静定会闹大,内里只会让燕王难堪。”
“那爹的意思是,不闻不问?”徐辉祖疑惑道。
“我们只能为燕王陛下祈福了,保佑在此事传入圣耳之前,燕王能顺利找回官银。”
徐辉祖略作思虑了一番,“孩儿明白了,爹的意思是,现今圣上不在宫中,秦王即便想顺势燃起一把火却没了柴。圣上在民间,我们不能把民间的动静闹大,不然消息不胫而走,便会更快入了圣耳,只会让燕王反感爹,秦王这是一石二鸟,既想让圣上知道,又想离间爹和燕王。”
国公听言,面目泛起轻丝褶皱,满意的微笑了笑,慈父般的眼神停留在徐辉祖英秀的脸上,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凡事一点则透,更是从徐辉祖身上看到了爱女秋华的才气,也加深了对爱女的思念之情,不禁叹息一声过后,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仍是向徐辉祖打听到是否有了秋华的下落,徐辉祖微微摇了摇头。
而徐达全然不知,徐秋华的身子已经被另个灵魂占有了,她就是三土姐姐林佳垚。
佳垚和几个孩子仅凭几碗蒙汗药劫到了官银,不知背后却牵动着一帮人的心。
厌书寨自然知道这两天风声紧,把官银藏妥后,近日便没有再露面,几日全凭吃野菜为生,幸亏厌书寨位于密林深处,再加上劫官银当日,毛丫头谎称他们是附近的村民,所以四爷的人并没有找到这里。
几日来都没能查到官银下落,四爷本想从封地燕京调些人马来,加大搜寻范围,却被闻讯赶来的道衍大师止住,道衍大师沉稳多谋,同徐达的想法一样,建议四爷不要大张旗鼓的搜寻,而是暗令,一旦发现官银的下落,立即到衙门报案者有重赏。
五日后……
厌书寨偷偷从院内挖出一箱官银,打开箱盖,一个个小脑袋围着官箱,向内探着,险些被白花花的银锭子闪花了眼。
佳垚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元宝,顺手刚要拿起一锭,箱盖啪的一声被合上了,佳垚连忙抽手,险些夹到手。
子仲一屁股坐在箱子上面,“这官银动不得!”
众人像拔萝卜一样,抬起他的四肢将他从官箱拔起,朝着旁侧一丢。
子仲哎呦一声蹲了个屁股蹲,还没起身又被渔网罩住了,铁蛋紧了紧渔网,子仲又动弹不得了。
厌书寨每人向胸前的衣衫里塞了些银子,朝着老家的村子偷偷摸摸行去,他们并没有挨家挨户的发放,而是趁着无人注意放在了村口。一是做好事不留名,二是如今这番不成气候,又沿着山贼的路上迈进,已然无颜面对乡亲父老。
可是,由于在每锭官银的底部都印有官银二字,只要一流通便会被发现。
但厌书寨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个个认为是做了好事,自封为侠盗。
千里迢迢挑水回来的村民在村口发现银子,拾起来一看,底部印着官银二字,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前些日子有官兵来村里查过官银的下落,明确知道流通官银是死罪,根本没能理会厌书寨的好意,便伙同村里人带着官银一同到苏州府衙报了案,希望可以领些赏钱。
官银算是有了消息,但区区几百两而已,又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剩下的官银和劫官银之人仍不知去向。
有线索同没线索一样,四爷几日来为官银之事伤透了神,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心存的一丝希望再次化为灰烬,命纪纲随便打赏些,将村民打发走。
临行前,纪纲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对村民嘱咐到:“你们回去后,多留意村周边的情况,一旦发现持官银之人,务必第一时间报案,赏钱自然也会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