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霎时都失去了食欲,季兰蕙更是双眼噙泪,拿绣帕捂住了嘴,只觉得心灰意冷。
申氏想了想惶然道:“我和那苏嬷嬷说了,此事须得侯爷决定,这事情或许还有几分转机。”
季兰泽语气沉重:“那乔三郎不是个轻易打发的主,既然他能够说动乐昌公主遣人提亲,可见对十妹妹势在必得,我们家的现状,爹爹的性子大家都晓得,”他叹了口气,“少不得我托了人去暗示那乔三郎,让他熄了心思才好。”
申氏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目下忙着科考的头等大事,岂能为这分心?还是我想想法子罢。只是兰蕙,我一直纳罕那乔三郎何时识得你?”说着声音便有些严厉。
季兰蕙拭了眼泪,抬起脸依旧是委委屈屈,“娘亲!女儿实在不曾记得遇见什么乔三郎,更未曾与他打过照面。”
季兰泽冷哼一声,“十妹妹自然不会认得这样的登徒浪子,娘亲不知道,那乔三郎是个何等张狂的人!或许走亲戚的时候碰巧被他看见了也未可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哼,我季兰泽的妹子,岂能便宜这样的歪瓜裂枣!我自有办法,不会耽误多大功夫的!你们且先放心。”
母女二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季兰泽,暂时也无法,胡乱吃了饭各自歇息去了。
这边厢季兰泽回到摘星苑书房,立即修书一封,着荔香到二门上唤来亲随小厮淡墨,令他即刻送到护国公府章大公子手里,请他务必施予援手不胜感激云云。
章靖嘉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淡墨,示意章武接过书信,笑道:“你家公子好多日不见人影,也不过来坐坐,今儿却巴巴的打发你过来给我送信,你且站起来就是,不必行此大礼。”
淡墨方才站起,打个千笑道:“多谢章大公子惦念我家少爷,只是少爷这些日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攻书,准备秋上的科考呢!嗐,哪里比的大公子逍遥自在!”
章靖嘉淡笑一声,“他这个人却也是个怪物,真真的和你们侯爷不一样呢!倒是皇上也素闻他的才名,多有赞赏之意呢!”一边说着一边拆了书信看。
淡墨赔笑道:“那是皇上垂爱,我家少爷正是惶恐呢。”
“你这小子,倒会说话,比我身边的章武好多了,赶明儿和兰泽要了你来,可愿意啊?”章靖嘉随意笑道。
“多谢公子抬爱……”淡墨话犹未完,见章靖嘉霍然立起,一拍桌案怒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找死!”淡墨吃了一吓,没有出口的话赶紧咽了下去。
旁边的章武也大为意外,吃惊的看着章靖嘉,不明白季公子信里写了什么惹得他大为光火。
“淡墨!兰泽可有嘱咐你什么话?”略为平息一下心绪,章靖嘉看着他问道。
“嗯,少爷说了,请公子看完信后一定看在彼此交好的份上帮这个忙,少爷会感激不尽的!”淡墨连忙学舌。
“嗯,回去和兰泽说,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请他放心。”章靖嘉轻轻一拍桌案,“还请他闲了来我这儿散散心,喝酒吟诗多快活?别老闷在家里,跟个老学究似的。”
淡墨连连答应着,见章靖嘉没有别的话交代,便告退,自回季府回话不提。
不言季兰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单说章靖嘉见了那信里内容,提到乔三郎偶遇季家小姐,动了不轨之念,遣人提亲,母亲不明就里,糊涂答应,现在请章兄看在知交份上暗示那乔三郎自己熄了念头,免得闹出风波等等,再一联系那一日在街上酒楼偶遇季筱薇主仆遭乔三郎调--戏一事,旋即明白那季筱薇就是安平候的女儿,这个事情就是季兰泽不委托他,他也一定要阻止的。于是靠坐在椅上闭目暗暗合计。
其实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个大乌龙。那乔三郎在章靖嘉手里吃了一次亏,这口恶气哪里能够咽下?
那****和一帮狐朋狗友躲在酒楼旁边,眼瞅着季筱薇主仆出来后暗暗缀上。
他原本想寻个僻静处在季筱薇身上找回场子来,谁知道人家一直沿着主大街走,末了还转到坤宁街上去了。何琛诧异道:“三公子,这小--妞怕是有些来头啊!”
乔三郎不屑的哼道:“这小--妞长得是不错,但是却在酒楼吃饭,一看就不是什么名媛闺秀!跟紧点,别跟丢了!”
这一帮子混混远远跟在季筱薇后面,直到看见她们拐进西边一条里巷,连忙追上。
走进去一看早已没有人影,只看见一扇角门刚刚关上。
何琛笑道:“我去问问。“跑到季府西角门子上敲了门,一个小厮打开一条缝不耐烦的问:“谁啊?啥事情?“
何琛问道:“刚才进去的几个女子买我的东西没有给钱,我来讨账!“
小厮啐了他一口:“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安平候府的后门!刚才进去的是我们府里的小姐!小姐会欠你的钱吗?一看你就是个无赖,还不滚开!“说罢砰一声关紧了门。
何琛并没有恼,反跑回来喜道:“三公子,打听到了!刚刚那个是安平候府的小姐!”
“真的?”乔三郎一拍掌,乐了,“今天出门真是太对了!走,公子爷我请你们喝酒去!这姓季的小--妞,跑不掉了!哈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着簇拥着乔三郎喝酒去了,不必说又商量琢磨祸害人的事情了。
乔三郎自打知道酒楼偶遇的美貌小女子是安平侯的女儿后,原本只想占占便宜出口恶气的念头立马转换了。
若是能够将那小女子娶回府中,那么身为庶子的自己岂不是在两个嫡子兄长的面前腰杆硬了很多?
而且还可以借这桩亲事将自己的形象彻底“洗白”,不要大家一提起左都尉的三公子就连连摇头,更别提有人在背后骂自己是个“京都小霸王”了。
为了这个坏名声,娘亲没少唉声叹气淌眼抹泪的。
对了,娶了这个小女子,娘亲在公主嫡母跟前也会多些体面,硬气很多了。
乔三郎想法简单,这么一想,再加上几个狐朋狗友充当狗头军师,大腿一拍觉得此计甚妙,于是赶紧回家和他娘亲商量去了。
他的娘亲连姨娘是乔毅旻祖母乔老太君娘家的侄孙女儿,还是庶出。
连家门第原本高贵,可是到了连姨娘父亲这一代便没落了,子嗣也凋零。
连老太君在世的时候,见连姨娘玉雪可爱,和乔毅旻年岁相仿,便接了来教养,私心里就是想把她给乔毅旻做个贵妾,一则亲上加亲,二则也照顾了娘家,毕竟这些年夫家在朝廷很是得势。
孰料乔毅旻长大后文武双全,入了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娘娘的眼,一道懿旨成了乐昌公主的驸马,授左都尉衔,手握军政大权,一时成为京城新贵,炙手可热。
连姨娘住在乔府,一时成了个尴尬人。乐昌公主知道了府里还有这么个女人,很是闹腾过许多事情。
但是有连老太君镇着,连姨娘苦等苦熬三四年,终于如愿以偿成了乔毅旻的侍妾,不久后更是有了身孕。
生下乔三郎后,公主碍于种种压力,只好将她抬为姨娘,算是在乔府有了名分,占了一席之位。但是夹在公主和乔毅旻中间,连姨娘也受够了夹柈子气。
所以当乔三郎和连姨娘一说季府小姐的事情,连姨娘也觉得自己母子的机会来了,便在公主跟前极力献好儿,又去讨好公主的贴身宫女苏嬷嬷,终于说动了公主出面去安平候府提亲。
可笑乔三郎一番打听,结果知道季府刚及笄的小姐只有一位,就是嫡出的季兰蕙,他便一心以为那日遇见的小女子就是她。哪里知道庶女季筱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