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马戏团去了C城,那是一处寥寂安稳的市郊,河水静静地流淌,山前有几缕浮云,只觉得秋天的日光特别容易软弱,似无人来扶起。
出发的时候,我是醒在鸟声里的。我在梦里就听到鸟吟,直至第二天出发前。坐上车后,我闭上眼睛,所有的感情希冀都存放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任着车儿呼啸,一寸一寸向C城靠近。
我呆呆地看着车后的老虎,它的皮肤日渐衰老皱折,像一扇颓败剥落的墙。老虎的后面,闪着有点儿飘缩鬼祟的灯火。凌晨一两点,我把手伸进笼子里,摸了摸它的头,老虎抖了抖尾巴。我在一旁细数这几年马戏团的时间:“糊糊,我认识你已经差不多有九年了,我每天都陪着你吃饭睡觉,一眨眼已经这么久了呢。
最近每次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我在旁边都很担心……担心你跳不过高高的火球……担心你疲惫的身躯会承受不住依旧高强度的训练……”车后的背景依旧是一片黑暗,我和糊糊的焦点永远在对面天空上的微星,常常想想星星的另一头也是如此景象,我们就在黑暗之中相对,距离忽然更加拉近了,语气和眼神都感觉到真诚。
马戏团和我想象中大有出入,像变形的寄望,扭曲成狰狞的真相。你在台前看着他们笑,却看不到他们在台后哭。我和糊糊在两地三乡间辗转,像画笔下游动的鱼,随着马戏团的轨迹不断地发生位移,我多想让糊糊休息,栖息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
虽世事流转,但时常感觉人与动物的感情在人世间不轻易被吹散。
泛着铁锈的笼子,轻裂的质感像芬芳的陈皮。我的目光化在老虎温暖的金毛上,糊糊趴着地上,风吹进来,乍寒还暖的感觉,眼睛不知不觉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糊糊旁边竟然睡了过去,颠簸之中我的脸仿佛被黏稠的液体固定在虚空之中,有些难受、有些挣扎。
我睁开眼睛,糊糊在旁边吃着我的拉面,听到它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微恼之中也忍不住噗呲一笑,唉,这只傻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