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兴节目过关与不过关,笛音听起来都差不多,只是前者的音更长,后者的音更短。而且,现场所亮出来的是绿灯而不是红灯,当然,这个是需要主持人把遮住眼睛的手拿掉才能看得见。
“天哪,太、太不可思议了!”主持人第一时间分辨出来笛音的差别,她放下手,夸张地看着远程微波传送的画面,猛地念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道:“二十四秒,二十四秒,一号选手的用时只有规定时间的六分之一不到……他是冠军,他就是冠军,我深信不疑!”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而在同一时刻,鱼多多酒楼的热菜间,以及大堂观看现场直播的员工及其亲属,他们的鼓掌与欢呼更是此起彼伏,这气势,再猛一点怕是要把店堂的玻璃橱窗都要震得粉碎了。
画面定格在秦风微笑的脸庞,直到几秒之后,这张俊脸才渐渐消失在大众眼前。
前戏的助兴至此告一段落,秦风以为演播大厅又要与这边的热菜间连线,正当他酝酿情绪准备措辞的时候,电视机画面一闪,直接进入了广告时间。
主持人不负责任地把“冠军”头衔送到秦风头上,这一言辞就比较耐人寻味了。热菜间的萧海明与后方连线,通话一阵子之后,苦笑着对秦风说道:“有选手当场表示抗议了……”
“抗议?”秦风一怔,当即脱口而出道:“不会是花海兵这个****吧?”
萧海明挺意外的,他只知道花海哲与花海兵是堂兄弟,于是自动就联想秦风与花海兵的关系也应该是友爱和谐的,现在听到秦风这么一问,也就没有隐瞒了,点头道:“不止是一个人质疑主持人的用词……不过,这些你不用担心,组委会现在正在弹压,一切异议只能在赛后通过正当渠道以书面形式呈交组委会,任何干扰现场直播的举措,将被视作是扰乱比赛秩序,组委会有权当场取消选手比赛资格。”
组委会口气这么强硬,秦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说,他也就是被组委会网开一面远程参加比赛而已,要说内定,根本没影子的事儿,他也犯不着因为这事真把自己当做反面人物了。
广告过后,镜头继续切换回演播大厅,接下去的比赛,除了一问一答式的现场采访之外,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的心态也放平和下来,与热菜间其他厨师一道观看节目。
主持人开始播报选手报名的比赛菜品,比赛将在介绍完各道菜的特点之后,统一开始烹饪。秦风在分组淘汰赛中得分排名第一,对应介绍的时候就被排到了最后一位。有意思的是,当主持人报出他的菜名“酒香云丝蟹黄豆腐”的时候,也不知导播是有意还是无意,镜头却对准了现场的花海兵。
萧海明推了推秦风的胳膊,小声说道:“看见没有,这位选手好像表情像不像如释重负?”
秦风一看,花海哲好像还真有这么个意思,他轻轻一笑,道:“他的参赛菜式是百花酿竹荪,这是经历过大赛考验的得奖名菜,比起豆腐,自然要高端不少,胜算也更大。”
萧海明摇头说:“百花就是虾胶泥吧?我看比蟹黄也高端不到哪儿……”
“那是因为他把我的参赛菜品想象成最普通的蟹黄豆腐了……”秦风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主持人在介绍到参赛作品的时候,都有相对应的成品图片加以点缀,耐人寻味的是,八位参赛选手,最终的菜式图片却只出现了七张,却独独少了秦风的蟹黄豆腐。一般而言,出现这样子的情况,一个可能是这道菜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光报菜名,所有人都能够想象出这是一道什么菜,而另一个可能,就是这道菜是创新菜,直到比赛结束才能够一见尊容。而显然,其余七位选手,大部分都选择相信是前者,毕竟,蟹黄豆腐再常见不过的了,再如何翻花样,也就是一道豆腐菜,还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口感出来。
选手的表情一一落在萧海明眼里,他语带轻松地说道:“小秦,这次你注定要惊落一地眼镜啊……”
“一般般吧……其他选手的实力放在那儿,想要获胜也不是那么容易……”越到关键时刻,秦风的口风却越是谨慎,万一说大话闪了舌头,那可真丢死人了。
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演播大厅里七张简易打荷台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摄像机镜头从一个个选手脸上扫过之后,最终定格在唯一清闲的打荷台之上,这儿本来应该是秦风在忙碌,现在却是空无一人。不过,在这里,主持人并没有多做解说,而是画面一转,直接转到了广告,广告之后,就是赛前选手在场外准备食材这一环节的视频片段。
视频片段的播放也同样是以八号到一号选手的顺位排列,每播放完一个片段,镜头就转到现场,抓拍该选手现场烹饪环节。秦风静静等待,到了三号选手,也就是花海兵那里的时候,他稍加留意了一下。
花海兵的百花酿竹荪他居然使用到了鹅肝和鱼子酱,这让他大吃一惊,很多菜就是这个样子,听起来好像泛泛之作,但是,内里的乾坤,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栽一个跟头,可惜的是,花海哲的VCR播放完毕之后,场内只给了他一分钟不到的特写镜头,光从电视上看,实在看不出有多少奥妙。
萧海明也注意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他开解着说道:“鹅肝和鱼子酱,这是西餐啊,他这是妄图中西合璧吗?就他这个年纪,口气也太大了一点吧。”
“也不能这么说,最近几十年,中式烹饪本就是在不断改良以适应越来越新潮的烹饪技术变革……”秦风想起他在薛佩云别墅里看到过的那几本画册,不由地侃侃而谈道:“几百年前,有喷枪烤出来的烧烤吗?有电烤箱电扒炉吗?都没有……所以,这就要看评委是怎么考量的,如果认为中式餐饮应该变革,那他这道菜就是好菜……不过,我认为,再保守的评委,面对昂贵的鹅肝和鱼子酱,打分的时候也不敢给他一个很低的分数……”
萧海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风了,只好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好在,电视机画面上很快就出现了秦风的身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电视上,之前的热议也就自动成为了过去。
秦风的手机调的是振动,从他的VCR在电视上一播出开始,手机上就接二连三收到一条条发过来的短信,秦风不敢分心,强忍着不去看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这段视频短片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他所看到的,无非就是被剪掉了多少、播出了还剩多少而已。
万幸的是,萧海明与双胞胎美女姐妹的合影也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只有几秒钟的镜头,好歹也完成姐妹俩在卫视节目中露一回脸的心愿。
视频短片播放完毕之后,主持人就咋咋呼呼说着:“人呢,人呢?”电视画面一转,转到了电视台人员空运回天海的自动烹饪装置。电视台礼仪小姐把装置的盖子掀开,一个特写镜头,九小块砌得四四方方的“豆腐” 聚拢在中间位置,周围是梳得丝缕分明的云丝,蟹黄依旧是与底盘贴合得紧紧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豆腐块”下方还有奥妙。
主持人亲眼目睹了这道菜,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憋了好半天,才言不由衷说:“好清爽的豆腐啊……”现场的监视画面也给了秦风的这道菜,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会心的笑声,的确,这里用“清爽”来形容实在太应景了。
花海兵也通过背景的大屏幕注意到了秦风参赛的作品,绷紧的弦顿时松弛了下来,脸色莫名挂上了“舍我其谁”的王八之气,仿佛冠军已经稳稳到手了似的。
今夜,不止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关注着秦风的命运。
云馨大酒店六十八楼花月辰的套房里,岳语夏看到了这一幕,她惊讶地捂住了樱唇,蓦地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秦风,倒是花月辰一如既往地镇定,她抓住岳语夏的手腕,摇头示意她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风风要是输了,我们家还有一桩婚约要我去履行呢……”岳语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那是因为评委还没有品尝到秦风的蟹黄豆腐……相信我,任何尝过这其中滋味的人,都难以抗拒它的魅力……”花月辰稳如泰山说道。
岳语夏怔了怔,忽然促狭问道:“花姐,你说的它,还是他?”
“你……讨打……”
二人霎时闹成一团。
市郊的一栋庄园式别墅内,薛雨燕正陪着她的姑姑关注着电视上的比赛,当礼仪小姐打开自加热装置的盒盖之时,薛雨燕轻呼一声,捂着檀口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是真的,良久之后,她才忧心忡忡说道:“姑姑,表哥……表哥这是要故意抛弃夏夏了吗?”
薛雨燕知道一点花氏的花海兵与岳氏的岳语夏之间有口头婚约存在,内心深处,她是不希望表哥与岳语夏这个“妖女”纠缠过深,只不过,假设表哥要用这样的方式主动抛弃岳语夏,似乎又让她难以接受,因为这么一来的话,意味着她心目中英挺伟岸的风表哥,归根结底就是个薄情寡性之人——这不是她想要的表哥,绝对不是!
薛佩云轻轻抚摸着侄女的如瀑秀发,她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侄女,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说道:“你要相信表哥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他不会辜负那些爱他的人,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