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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章二十九 觉醒

青广峰青宵殿,明火重重,亮如白昼。

“左木头,还我小常子!”整个殿堂都回荡着年月的吼叫,也亏得青广峰人少,不然肯定惊起无数人。传信云笺是左穆回的,说常识思过中,不见任何人。事先没报备,常识果然又被责罚了。

“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如此粗鲁。”左穆走了出来。

“小常子呢?”

“面壁。”

“下了一趟山怎么了,偶遇妖修又怎的了?还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至于要剥夺他的自由嘛!”年月气愤,“都筑基了还整天面壁面壁,都面壁傻了你知道不知道。不要自己成了木头也叫别人和你一样!”

“这里是青广峰。”左穆淡淡道。

“青广峰怎的了,我还就在这里放肆了。我看不过去很久了,小常子与我相处的这几年,他可曾受伤害?我知道你们关心小常子,关心他就一定要他呆在青广峰吗?机缘与危险并存,不涉险不历练,安能通过大道心境试验!越是呵护越是害他,适可而止懂不懂,量力而为知不知道?你们能护他一辈子,能替他成就大道?!”

“师兄,阿月说的对。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我不可能永远在你们的羽翼之下。”不远的炼器殿传来常识的声音,比往常来得深沉。

“嚷什么呢。”殿柱后传来一男声,不怒自威。

左穆侧过身,恭敬道:“师父。”炼器殿里走出个老道,鸡窝似的头发,胡子乱蓬蓬的处处是结,一身道袍沾满器火味,完全与道君形象不符,简直就是一怪人。施个洁体术,掐个驱尘诀有这么难吗,阑薇道君?

“道君老爷子,您老可终于露面了。”年月讥嘲道,“我还以为道君跟小常子呆一块思过呢,教无法,师之过啊。”

“丫头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我的事自有主张。”年月不屑。

“我徒儿的事我也自有主张。”阑薇微笑道。

年月一口老血憋回心头。

“一万任务点啊,丫头可莫连累旁人。”徐玉、唐甫这样炼器的好苗子都跟了年华,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虽与自己无缘,但他对徐玉、唐甫的喜爱和惜才之心,还是打心里的。

是怕她连累师姐师兄们吗?

年月冷笑道:“道君多虑了。我青华峰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可不是你们青广峰一群顽固明哲保身。小常子,你好自为之!”

......

回到月华居,掏出祈处得来的储物袋,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足足两百,发泄般统统倒出,随意堆在地上,柔和的晕光衬得静室一角熠熠生辉,可惜年月一丝兴奋也无。

顺带倒出来的的碧金兔哧溜一下缩进墙角,惊恐地望着年月。

人人见自己避之,无论这样那样的原因,如今连这兔子也是。本想饕餮一顿的年月顿时没了兴趣。

月色正好,满室银辉。

“过来。”年月对着小东西,勾了勾手。

这只碧金兔已达四品,略通灵智,瑟缩着挪向眼前似乎落寞的少女。

年月一把抄起,看着碧玉一般的小兔,揉捏起小东西软暖的耳朵:“月华居,碧金兔,有月有兔,我且做一回嫦娥。”少女自嘲着,往日灵动的黑眸此刻一片淡漠疏离。

碧金兔不敢挣扎,从年月的神情大致猜到不会被当做食物。年月喜啖灵兽之凶名灵兽园兽尽皆知,今次能从虎口逃生,那简直比灵兽成仙的概率还小!小兔讨好地窝进年月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年月手臂。

“你倒识趣,比那几个冥顽不灵的强多了。”碧金兔触手温软,手感极好,抚着抚着,年月的心似乎也顺多了,“以后你就生活在这里吧,月华居一切随你活动,保你无忧。若出了地界,被逮被吃我可不管。”

小兔或许死里逃生,异常乖巧。绕着静室跑跳一圈,路过散乱的灵石堆,两只前爪掬起一枚,身躯一俯一仰的,蹦跳着呈到年月面前。

“呦,还想为我做事。”年月不禁被逗笑了,接了灵石,头一次觉得昔日美味也有这般可爱之处,不禁反思以前拿它们祭五脏庙是不是太残酷,“恩,灵兽看家好像也不错。”

小兔跃入年月怀里,蹭了蹭胸口,香香软软的,好舒服。

“**兔!”年月笑骂一句,拿灵石点了点小兔脑袋。现在的身体开始发育,焕发青春期特征,让她再次重温成长。无论哪个世界,长大总伴随着烦恼,随着成长总会肩负起更多。就像她现在,不得不谋算,考虑得不再只是她自己,不若小时候可以装无知而自私。

“你且乖乖玩去,不要打扰我。唔,这个赏你。”手中的灵石塞进小东西嘴里,灵石亦是灵兽口粮。

离琅琊斗法不足三日,年嘉一闭关,原本胸有成竹的年月顿时坐立不安,她心底里愿意相信年嘉是靠谱的,可她又不敢冒这个险。她总得未雨绸缪,两手准备。

她手头可利用资源着实有限,可又不能输。虽然输了师姐师兄们不会责怪,反而还会安慰,甚至替她出气。可到底如阑薇道君所说,不连累他人。愈是亲近之人愈不想连累,是年月深入骨子里的意识。她之过她一力承担,她之祸她一力摆平。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凭她区区炼气期十一层修为又如何实现她的豪言壮语?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修为!

她既不是邪修也非堕魔者,修道没有速成之法,她能凭借什么,在假设年嘉不出场情况下,赢得这场比试?

虽然有时会气馁,但过后依旧信心满满。她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是进了棺材也想着怎么活过来。活着,是她最大的执念,而此时,取胜替代了活着。

无论如何,她不能输!

青广峰青宵殿,灯火通明。

常识拜倒在阑薇身前,静静道:“琅琊比试后,弟子但凭师父做主,不得师父首肯弟子绝不下山。”

“常儿,你可有怨?”

常识摇了摇头:“阿月说的虽然有理,但若无自保本事,又谈何历练。”少年伏低了身子,连声音也沉了,“离了青云,我常识也不过一普通筑基修士,无谋生手段,亦无御强敌之能,碌碌无为,若长此下去,修道大浪淘沙,若干年后,我常识又在何处!”

灯火摇曳中,少年褪去最后一丝稚嫩,不存一丝天真。年月的暴走让他想通了很多,他与年月终究不同,年月虽集青华峰万千宠爱,但她可以独当一面,而他不行。每次的两人活动,他都唯年月马首是瞻。他的道心依赖在师父师兄身上,依赖在年月身上,唯独没有在他自己身上。

这一夜,他终于醒悟。

阑薇捋须微笑,捋了一半就被须结卡住,停住的手掩不住眼底的老怀甚慰。

......

青华峰月华居。

正当年月苦思冥想,识海里突然响起似曾相识的奶声奶气:“好饿哦~”

年月下意识地内视,妖府里的小黑好像刚醒转,正伸懒腰,似乎变了模样。原本质如白玉的莹白火苗变大了些,色泽却暗了,呈灰扑扑的调调,一色的焰心成了墨色,貌似越来越丑了。

又丑又贪吃又嗜睡,这就是妖通——所谓的天赋本能,她的天赋本能?心情不佳的年月忍不住哼了声。

“我饿我饿我饿.....”小黑在妖府内打滚撒娇,年月识海内稚音缭绕。任尔翻滚摸爬喊到底,就是不理你。亏得年月定力强,无视得彻底,自顾练习手中的焚天。

焚天,一柄火红的锥。普通锥四倍大小,纯火晶、炎铁锻造而成。通体镌刻符文,乃成器后所添,并非如今符器。先时年月伤愈后从叶丹处搜刮来的慰问品,叶丹又是谄媚她老爹而被赏。

通常道器,不同修为的人使用威力也不同。比如神器,元婴修士能发挥其五分之威,而炼气修士估计百分之一也不行。焚天则不一样,不受修为限制,而由灵根决定。单一火灵根的年月能最大程度释放焚天的威力——金丹后期大圆满。即便比试对手拥有元婴修士使用的法宝,筑基修士使用法宝最多发挥金丹期威能,道器相斗,已是胜券在握。

手中的焚天突然灼热,年月赫然发现小黑停在旁边,小黑进出她体内是有多自由!瞧着小黑虎视眈眈模样,年月顿时感觉不妙。

“停!”年月大喝,想阻止也来不及,小黑挑衅地扭了扭,飘上锥尖,一路推进,锥体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等年月想撤回焚天,手中空空如也。

只留一簇灰白的火苗,飘在空中扭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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