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宫如梦感觉揽着自己的那神秘人速度越来越慢,身子也越来越重,每一次跃起时身形飘忽不定,好像随时都可能跌倒,到最后,根本就是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全凭自己支撑着没让他倒下。
偷偷看了眼莫问额头不知是因为吃力,还是受伤而流下的汗珠,他那一身破烂不堪的黑袍上还插着那朵几乎同样残破的野菊花,嘴角那原本让自己讨厌的笑容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苦笑。
宫如梦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只要有这人在,就算再回到那太阴老怪物手中,自己也不会害怕一样,她甚至很想就这么一直默默靠在他的身旁,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宫如梦的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喘息也渐渐有些不太平稳。
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宫如梦微微用力,试着去挣脱那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很喜欢被他揽着,却又下意识的要挣脱他的包围。
其实女人本来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一种主动与被动并存的矛盾体,如果有谁敢说自己了解女人,那么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因为他离倒霉已经不远了。
感觉到手臂传来的挣脱之力,莫问勉强停住了身子,松开了手臂,把自己靠在了一颗大树上,看了眼身边表情变幻不定的宫如梦,慢慢的说道“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语气平淡却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宫如梦低着头,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冰冷如寒霜高高在上的表情,她本不想低头,可是却又情不自禁的低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神秘人的面前,她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连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倔强好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对眼前的莫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感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建立在莫问刚刚舍身相救的基础之上,同时莫问的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使得他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
这种气质是因为莫问从小就与世隔绝,少了那种世俗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心机,所以,你越是接近他,就越会被他的这种气质所感染。
“你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除非你还想再被那不阴不阳的老怪物抓回去,到时候你恐怕想走怕也走不了了。”莫问苦笑一下,他实在不想和这个看上去什么都懂,实则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浪费时间了。
和那老怪物硬拼一招,已经让他受伤不轻,接着又不得不用那负担极重的黑洞禁术,吸收了太阴老怪所幻化的苍龙,现在的他连说话都颇感吃力,哪里还有闲工夫和这少女东扯西扯,只希望她能赶紧离开,自己才能想法子躲避太阴老怪的追击。
他当然不知道刚才的山谷外浓雾中还有第五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那太阴老怪已经放弃了追他的念头。
“我叫宫如梦,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天机谷找我。”听到莫问微微不耐烦的话,宫如梦微微生气,慢慢地说道。又听到莫问用不阴不阳形容那老怪物,宫如梦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笑。
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莫问,她好像突然忘记了此时的处境,只感觉自己身上轻松了许多,刚刚那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消散,整个人看去美艳异常,笑容就像春风吹过大地,又像冬日里的太阳一般,给人一种暖洋洋极为舒坦的感觉。
莫问也被这少女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笑容看的一怔,强忍着将要破口而出的一口鲜血,轻叹口气,暗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形容这少女一笑,恐怕也不为过了。
“我叫莫问。”一句话不等说完,莫问口中强压的一口鲜血却再也按捺不住,喷在了宫如梦的身上,莫问只觉得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迷迷蒙蒙之中,莫问感觉只三股大力在撕扯着自己的身子,睁眼一看,三个虚无般缥缈的身影正围在了自己的周围。
其中两道身影正在使力拉扯着自己的左右手,仔细一看,不正是那山涧内飞升渡劫的七色蛟龙和山谷外的太阴老怪,再向下看,一个狰狞可恶的面孔,咬牙切齿的拽着自己的双腿,看样子是要生生把自己分了尸的架势,这面孔怎么颇为熟悉,竟然是他那老而不死的糟老头师傅,他们三个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老头子怎么不仅不救自己,还要和那两个怪物一起折腾自己?
莫问实在想不清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有意动一动手指,却一点反应没有,嘴角苦笑,只得任由那三股大力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就在他的身体将要承受不住这撕扯之力,即将断裂时,突然,他体内那黑洞般的黑色漩涡急速的旋转起来,将这三股撕扯之力慢慢的由四肢百骸吸入其中,然后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接着,莫问耳边渐渐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略微有些沙哑的关切的声音“莫问....莫问....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倒是醒醒啊,醒醒啊,你...你....醒醒好么。”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关心,岂不正是那宫如梦的声音。
莫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睁开了双眼,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真的被人撕裂又缝了起来一样,疼痛异常。
咬牙忍着痛,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宫如梦梨花带雨的俏脸,脸上神色分不清到底是高兴,害怕还是埋怨,也许只不过因为三种都有而已。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可就要扔下你不管了。”看到莫问终于睁开了双眼,宫如梦却反而别过了头去,银牙紧咬着嘴唇,她不想让莫问看到自己哭红的眼圈,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是不是是因为她不善于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还是在她内心深处,莫问已经深深的占据了她那一席无可替代的位置?没人知道,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明白。”莫问语气平淡的说道,只不过看着宫如梦的双眼中却满是感激,他是不是看到了宫如梦为他哭红的双眼?他是不是也被这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占据了心中那一席之地?同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往往世上最大的悲哀就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重复这样的悲哀?会不会拒绝这种悲哀?让对方也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恐怕只有我才知道了。
“你明白?”宫如梦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生火,找水,抓兔子扒皮拿去火上烤,怕他醒来肚饿,为他担心,喂他吃药,此时不过斗气的说了一句要扔下他,他竟然说他明白?
想到这里,几天来受的委屈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侵袭而来,一发不可收拾,眼泪更是不听话的流个不停。
她正想要回头大骂他几声混蛋时,却突然看到了莫问那仿佛被水雾笼罩着的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和欣慰,这让她刚要爆发的小宇宙瞬间又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宫如梦知道,他真的明白。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谁都不想打破这份安静,不知过了多久,看着宫如梦原本漂亮美艳的脸蛋,此时白一块黑一块,莫问想笑又不敢笑,显然是这大小姐没在野外度过夜,生火时被烟呛得不轻。
再看身边七八个空空如也的药瓶,莫问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终于知道刚才梦中那三道撕扯之力是哪里来的了,感情这傻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的把药都灌倒了自己嘴里,这是怕治不好自己还是怕治不死自己?
还好自己体内的黑色漩涡帮了大忙,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在太阴老怪手里活下来的命又要交代在这大小姐手里了。
莫问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宫如梦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双腿上睡了,苦笑一下,心中的感激瞬间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