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青冥之火幻化的火龙带来的强大压力,无天佑只感觉身体百骸都好似被大山压住一般,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非常吃力,想来莫问的处境一定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嘴角苦笑,暗道一声“对不起了,莫问。”
无天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待享受着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份安宁。
一瞬间,许多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想到父亲魔教现任教主无血常年深锁的眉头,想到从未谋面的母亲,想到童年里成长的点点滴滴,等等.......只有自己最明白,世人口中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魔教,其实只不过是走了其他修行者不敢走,不愿走的路,所以拥有一些他们又嫉妒又畏惧的本领而已。
以前他一直都很好奇,人在临死之前到底会想些什么,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脑袋从没有过的清明,安静的没有一丝悲伤,他知道对他来说,死,只不过是一种解脱,不用再背负着复兴魔教的重任,不用再整日隐姓埋名躲避世人的憎恨,也许,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来,能够清清白白的走,就是对他最大的宽慰。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天地间仿佛被一股柔和厚重的气息包裹,他整个人就好像沐浴在情人温软的胸膛之中,温暖舒适,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的一切。
无天佑竟然在这柔和之力的包裹下安静地睡了下去,安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从来没有属于过他的微笑,孩子般的微笑。
整个世界也好像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青龙身上带来的暴躁不安的气息,没有了夜空之中雷电肆虐的阴霾,只有一道庄重,肃穆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喝到:
“天,机,盘。”
顿时,一道华光自他的身后暴起,瞬间便充斥天地之间,在他的身前形成一道五彩缤纷的圆形琉璃盘,圆盘光滑如镜,若仔细看去,上面隐隐有白色咒符流转,咒符越转越快,那圆盘上散发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那身披青冥之火咆哮而至的紫青色巨龙,在天机盘出现的一刹那,眼中竟然露出深深地忌惮之色,独孤伤更是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惊骇之色难以言表。
但开弓之箭,又怎么回的了头,独孤伤眼神一冷,好似下了狠心一样,手决再变,随着他手诀的变幻,那青龙身上原本覆盖的青冥重甲,竟然一寸寸的撕裂开来,化作一颗颗流星,速度犹快过那青龙,向着那五色缤纷天机盘急撞而去。
这笑面老魔竟然直接无视掉青龙那冰冷至极的凶目,放弃了对青龙的防御,将青冥之火所化的青龙重甲全部转守为攻,想要一举突破天机盘的防御。
青冥之火化作的流星和青龙,几乎同一时间撞在了流光四溢的天机盘之上,奇怪的是这剧烈的撞击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悄无声息的好似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那包裹在天机盘里化作的巨大圆球之中,紫青巨龙寸寸碎裂,散发出的分外刺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次撞击,到底有多么剧烈。
“天机盘,果然是你。”半空之中脸色复杂阴晴不定的独孤伤,强忍住要脱口而出的一口鲜血,语气阴冷的说道。
“是我。”莫问的身影渐渐的自一脸迷茫的无天佑身后凝实跃向半空,速度好像依然很慢,可是眨眼间就已飘在了独孤伤的眼前。
安静诡秘的夜空之中,一颗散发着耀眼白光的连月亮都为之黯然失色的巨大光盘之下,一青一黑两道人影矗立半空之中,气焰滔天,整个画面妖娆诡异,不似存在于真实世界,让人仿佛置身虚幻之中,无天佑此时就是这种感觉。
“这天机盘的口诀心法你是自何处得来?”独孤伤眼神冰冷,面上毫无表情,其实这只不过是他为了掩饰心中的骇然和矛盾。
他深知,这天机盘本就是修真界为数不多的神器,实打实逆天存在,虽然只能守不能攻,但凭借自己的修为想要打破其防御之力,恐怕不太容易,更何况莫问自身的实力也不容小嘘,想到这里,他不禁隐隐有种感觉,这本来他以为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此刻正在渐渐地朝着他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
莫问杀了天机老人夺了天机盘的事情,修真界几乎人人皆知,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机盘的口诀心法莫问是从何得来,天机老人是万万不能将这口诀外漏,可是除了天机老人自己,这世上还有谁能知晓天机盘的用法?
现在他只希望天机盘在莫问手中时日尚短,莫问对这天机盘参悟不深,不然今天这件事一定会十分棘手,想要留下这两个小辈更是难上加难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抵挡住青龙猛烈的攻击之后,那天机盘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恢复原本古朴无华的模样,飘忽不定的向着莫问飘去。
慢慢的将天机盘收起,莫问嘴角满是戏虐的微笑,不答反问道“青冥之火的功法,你又是得自何处?”
看到莫问脸上戏虐的笑容,想到这小子凭空而现,横插一刀给自己带来的这诸多的麻烦,对自己一再的冒犯,这平时干惯了笑里藏刀买卖的独孤伤险些气的吐血,哪里还能忍耐得住这口恶气,咬着牙阴森的说道“小辈,休要放肆,老夫今天与你不死不休,看我青冥箭”
话音未落,独孤伤手决连变,体表覆盖的青冥之火气势涨了又涨,最后他整个人都好似都包在一团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之中,片刻之间,当火焰燃烧到极限之时,突然化作数十支青芒利箭,自独孤伤体内激射而出,向着莫问飞去。
当最后一支利箭射出之时,独孤伤体表覆盖的青冥之火也为之一散,出现了一息的空档,不过一息之间又从新覆盖,这青冥之火竟好似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般。
眼见青冥之火化作的数十支利箭,疾驰而来,莫问身子快速向后跃去,后跳的同时双手掐诀,空中低喝“冥王,破空碑”
两座高大的石碑几乎同时出现,一座拔地而起,一座破空而来,互相重叠,挡在了莫问的身前,想要阻拦青冥箭的攻势。
数十支青冥之箭箭身青芒闪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瞬间便刺在了破空碑上,只一刹那,竟然生生将那一丈厚度的石碑溶出数十个贯穿的孔洞,速度不减的穿透破空碑,又深深的刺入了冥王碑之中,箭身剧烈的高温甚至将冥王碑坚硬的土石熔化的残缺不全,才算消失不见,可见这青冥之火的霸道之处,根本容不得人近身,可谓攻守兼备,不战先立于不败之地。
独孤伤的身影一直紧随青冥箭雨之后,看到青冥箭被冥王碑所阻,嘴角冷笑一声,手诀再变,身上青冥之火一熄,又是数十支利箭脱手而出,毫无阻拦的穿透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冥王石碑,向着莫问疾射而去。
寒光闪动的箭身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魔神的诅咒,有谁能看见这诅咒?又有谁能躲避这种诅咒?
至少莫问发觉自己好像已经中了这种诅咒,任由他身形奇快,纵跃如飞,却依然有种力不从心避无可避的感觉,好像无论他怎么闪躲,如何谨慎,总会有青冥箭紧跟在他身后,让他无所遁形。
心中暗暗叫苦,莫问一边闪躲,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紧跟箭雨之后的独孤伤身体覆盖的青冥之火的变化,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利箭透胸而过,那利箭穿透衣衫,紧挨着他的皮肉飞了过去。
箭身灼热的气浪甚至将他的肌肤烤焦,一股浓浓的焦糊的味道弥漫在莫问的身体四周,使他整个人看去狼狈异常,嘴角原本戏虐的笑容,不知何时也已变成了苦笑,只不过他眼中那股浓浓的好像终年缭绕不散的雾气,却在一点点的消散,隐隐露出了他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险之又险的好不容易避过了青冥之箭不知道第几波的攻击,莫问身上的衣衫早已千疮百孔,几处被青冥之火灼伤的地方也开始渐渐扩散开来,火毒正在一寸寸的侵蚀着他的身体,莫问嘴里一阵发苦,他只希望独孤伤突然眼睛瞎了,因为只要没有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此时莫问的处境已然极为不利。
独孤伤的眼睛当然不会突然瞎了,所以他当然也看出了莫问已是强弩之末,就像一只负重的骆驼,只要在它的身上再加上一棵稻草,就会将它压垮。
而独孤伤要加上去的却不仅仅是一颗稻草,他要压一座大山上去,就算这骆驼本没有负重,他也要生生将他压成肉沫。
嘴角狞笑着,独孤伤双手的手指突然并拢交错到一起,唯独拇指挺立,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手决,这手决刚一形成,独孤伤的气势陡然暴涨,身上青色斗篷无风自动,原本覆盖着的青色火焰,竟然一点一点的由青变黑。
本就略显臃肿的脸上此时青筋凸起,脸色更是一阵黑一阵白,整个人好似来自上古的凶魔,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情感说道“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夫真正的实力,仙术...炼狱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