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公子点头,苏星寒继续道:“二公子,我且跟你说说这流水线生产法的特点,就两个字,简便!如何解释呢?二公子管理这瓷器作坊也有些时日了,自然知道一件上好的瓷器从加工到真正的出产,这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但是敢问二公子,如果我们将这复杂的流程分解成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简单的过程,我们将迎来一个什么好处?那就是效率的增加。”
“虽然人数增加了许多,但由于生产工艺水平降低了无数倍,那这么一来,便是随便来个人,只要经过数个时辰的培训,便可上岗操作。而这样一来,我们将不再需要更高水准的学徒或者老匠人,就能出产一件上品瓷器。二公子,你想想,一个技艺娴熟的老匠人在数个学徒的配合下,十日方可产出一件成品瓷器。而这流水线生产法或许需要十个或者二十个工人才能生产出一件成品,你觉得这两者到底是哪个省了呢?”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前者占优吧?”李二公子有些将信将疑的说道。
“错了!二公子,你这话大错特错!”苏星寒大手一挥,果决无比的否定道:“应该是后者!何解?因为工艺难度的降低与工艺流程增加成反比,若是这瓷器的工艺流程增加百倍,那工艺难度也就随之降低百倍。就好比说,一根百年老木,要是整根去抬,那这便是二十个精壮汉子都难以抬动。”
“但若要是将这根百年老木锯成一百段,一千段,那便是一个三岁稚子,便也能拿动一段。虽然届时需要成百上千的三岁稚子,但相比于这二十个精壮汉子,这两者哪个更省?这个自然不用多少,必然是前者!因为前者或许只需要你李二公子给一颗糖,便能满足。而后者呢?如此费心费力,二公子若拿不出个几两银子,又如何请得动这些精壮汉子?”
“着哇!苏先生果然高才,高帅佩服万分!”起初苏星寒的话说的有些深奥,毕竟什么正比反比的,放眼整个武朝,除了他苏星寒能懂之外,谁还能懂?但后来苏星寒的话由浅入深,李二公子也感觉眼前似乎打开了一道大门,瞬间豁然开朗起来了。
“哪里哪里,二公子过奖了。”面对二公子的佩服万分,苏星寒难得的谦虚了一下。他朝着二公子拱拱手,一脸谦虚的说道:“我不知道世人怎样看我,可我自己认为,我好像只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为捡到比通常更光滑的石子或更美丽的贝壳而欢欣,而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完全未被探明的真理之海。”
苏星寒这话一说完,李二公子望着苏星寒的眼睛都快出来了,这一刻的苏星寒简直不像是苏星寒,更像是一个圣人,这份谦虚与胸怀,让李二公子难以置信。望着苏星寒的时候,李二公子甚至看见了在苏星寒脑袋后面那耀眼的功德金光。
然而就在李二公子对苏星寒的崇敬达到顶点时,就听见苏星寒继续说道:“可是这世间的人,大多数连海都没有看过,更遑论捡拾贝壳了?唉,人生啊,还真是寂寞如雪。”
“呃!”此话一出,李二公子险些跌破下巴。他讪讪收回目光,心中暗道,刚才只是错觉,只是错觉!
苏先生只是苏先生,不是圣人!苏星寒不去管这厮,继续说道:“这流水线生产法固然好,但眼下这作坊尚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譬如这脏乱差的环境,便是其一。这个问题必须要改善,一来一个企业的形象不仅仅是外部的干净,内部的整洁也是很重要;二来整洁的工作环境,不仅仅是对伙计的生命安全负责,同样也能提高伙计对作坊的归属感。”
面对苏星寒的建议,李二公子佩服万分,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全盘接受。说完了管理上存在的问题,苏星寒便直接说起了经营。武朝的商业虽然发达,但是却很原始。人们对经营的认识十分不足,苏星寒虽不是搞经济的行家,但身处在那个商业发达的时代里,身边也有不少做生意的朋友。平日里耳濡目染一些,便已经在武朝成为一代营销大师了。
苏星寒简答扼要的将营销的理念稍微说一遍,也不管二公子是否能真正的理解。
说了一大通之后,苏星寒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所谓经营,就是搞噱头,而如何搞噱头呢?就是打广告!呃,你先别管什么是打广告,反正你们想要在武朝将瓷器生意上打出一片大好江山,就得有自己的特色。呃,广告?是了,首先得有个广告词,这才算是广告!给你们取个什么广告词才好呢?”
苏星寒一边说着,一边在大堂内踱步,看上去格外认真。李二公子见苏星寒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下感激万分,也想着帮忙献计献策。但他也知道,以自己这点能力,在苏星寒的面前简直不够看的。不帮忙才是真正的帮忙。
“这个广告得符合你们的行当和经营理念,李家所做的买卖是瓷器二道贩子,呃,二道贩子!将别的地方的东西,弄到另一个地方,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呃,搬过来搬过去.......这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搬运工的意思啊?搬运工?哈哈!搬运工!”苏星寒不停的踱步,语速极快,像是连珠炮一般的说着。
忽然,苏星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脸上的神情满是狂喜,仰天长笑。李二公子见苏星寒一副已经陷入狂魔状态的苏星寒,心下感动万分,心道这苏兄果然真豪杰,够义气,为了兄弟的产业和未来,竟有发狂的迹象。想到这,李二公子心下既是感动又是难受,站起身来,走到苏星寒面前,极为痛苦的说道:“苏兄,你镇静一下啊,你可莫要出了什么意外。”
“嗯?”李二公子的声音很大,将陷入狂喜之中的苏星寒叫了过来。只是见二公子一脸悲痛,好似死了发妻一般,苏星寒疑惑的看了一眼,而后道:“二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菊花被人爆了?”
“苏兄,你没事儿了?太好了!”二公子一心扑在苏星寒的身上,完全没心思去想苏星寒口中的那个爆菊花到底是什么意思。见苏星寒恢复正常了,二公子激动万分,张开怀抱,欢快的如同吃了春.药的种猪,就朝着苏星寒奔去。
苏星寒被这厮的行为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退,半晌怒从心中起,对着那张开怀抱,跑得无比风.骚且欢快的二公子当胸就是一脚。
一脚将二公子踢飞后,苏星寒颇为威严的用手拍拍靴子,而后一脸正气的怒骂道:“你这憨货,老子为你李家的买卖费心费力,你丫倒好,笑的这么猥琐,跑得这么风.骚也便罢了,居然还想着占老子便宜!丫的,若敢再犯,信不信老子让你捡肥皂!咦?不成!若真如此,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愿?!那就把丫净身,送进紫禁城!”
苏星寒一顿臭骂,二公子被一脚踹开本就委屈,再加上这一顿臭骂,更是委屈,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无比幽怨的望着苏星寒。苏星寒恶寒,凶神恶煞的伸了伸脚,二公子吓得急忙往后退。
苏星寒这才满意,而后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抹坏笑,道:“二公子,我已为贵坊的广告宣传想出了一条绝妙的广告词。咳咳,二公子且听好了,以后贵坊的广告词便是这般。”
说着,苏星寒将折扇拿出来,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而后啪的一声,折扇打开。洁白的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大字——临安第一帅,配合着猥.琐而淫.贱的笑容,苏星寒无比得瑟的说道:“我们不生产瓷器,我们只是景德镇的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