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虎惊讶道:“三成?可是你为了如此地淡定,你不怕万一失败,秦军势如破竹的话……”
谢安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敌强我弱是事实,我也知道我,我也没有什么天外之兵,只有那八万北府兵作主力和桓家军的人镇守边境,我更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的法术,但是我有的就是一颗顺其自然的平和的心态。如果我也像其他的人一样秦军还没来就吓破了胆,那我们晋国灭亡也就是必然的了。”
祁虎说道:“丞相真是英明啊。”
谢安说道:“那我们继续下棋吧。”
祁虎看了看棋盘,说道:“这一局都下到这地步了,我只能认输了,再来,再来。”
这时候,几个大臣面见了孝武帝,其中一个说道:“皇上,秦军兵力强盛,我们还是早点做准备吧。”
孝武帝问道:“后方有谢丞相运筹帷幄,前方有谢玄指挥,军需物资都有人去操办,我还要怎样准备?”
这个大臣说道:“秦军百万大军,我们的胜算真的是很小,不如陛下现在想想大战之后的事情。”
孝武帝十分生气,说道:“你们这些无用的大臣,天天就知道制造一些悲观论调,怎么不想想如何退敌,都给我滚。”
几个大臣齐声说道:“皇上息怒。”
孝武帝说道:“我告诉你们,谢丞相告诉我他有十分的胜算,你们不必怀疑他的,现在我就带你们去找看看谢丞相。”
下一盘棋刚刚开始,孝武帝带着几个大臣就过来了。
谢安正要起身,孝武帝说道:“丞相不用迎接,继续下棋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谢安还是和祁虎跪拜之后继续下棋。
这次祁虎调整了一下心态,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是毕竟有皇帝在观战,祁虎心里多少有一些不自在。
这局棋比以前的每次都要长些,眼看祁虎就要败了,祁虎心里一急,更不知所措。
孝武帝看出了祁虎心中的不安,再加上自己对下围棋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孝武帝对几个大臣们说道:“你们在这看吧,我到别处走走。”
几个大臣虽说有个别的也想走,但这毕竟是皇帝的命令,只好点头应允,继续观战。
孝武帝刚刚走出去不久,前线的飞马送来捷报,谢安接过捷报,不露声色,将捷报丢在地上,继续下棋。
祁虎也想知道战况,更无心思下棋,于是说道:“丞相,我又输了。”
谢安说道:“嗯,天色不早了,那今天就下到这吧。”
祁虎问道:“那刚才的战报如何?”
大家听到祁虎这样问,都把目光转向了谢安。
谢安不慌不忙地说道:“孩子们果然是把秦人打败了。”
大家听了都异常高兴,都想把这个胜利的消息告诉其他人,都有告别,祁虎也高兴地要跑出去。
谢安把大家送出去之后,回到自己的内宅,左脚到了门前,右脚正要跨过门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上的木屐碰到了门槛,自己踉踉跄跄险些跌倒,等谢安稳住了自己之后才发现,脚上的木屐齿已经断了。
淝水之战胜利的消息很快便在建康传开了,第二天大臣们去上早朝的时候,大家纷纷都在议论着,谢安奏明了柳林等的罪行,孝武帝说他们罪有应得,再次斥责了那些曾经在朝堂上宣扬悲观论调的大臣,有几个典型的大臣也被降了职,孝武帝命令谢玄等人立刻回京受赏。
不就,谢玄等人便带着北府兵班师还朝。孝武帝按功加赏,加封大都督谢玄为大将军,加封丞相谢安为太保,各赐钱百万,彩锦千段。封朱序为琅琊内史,张天锡为散骑常侍。封秦朗为上大夫、顾才为长史、韩棠为都尉,其余人各按照功劳均封赏。大家各自谢恩领赏,谢安、谢玄将自己赏赐的东西均全部犒赏了军士。
有个大臣因为自己曾经劝说皇帝投降,如今虽说没有降职,但是为了讨得皇帝欢心,说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如今秦王苻坚新败,正是我们乘机攻收复失地的时候,请皇帝下令请一位将军率大军继续北伐,统一天下。”
孝武帝道:“这个,丞相意下如何呢?”
谢安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如今我们淝水之战虽然侥幸取得胜利,但是毕竟我们军事实力也受到了损伤,需要休整,很多战服和流民需要安抚,所以不宜再次出兵,只需带少量的军队收复蜀汉以及黄河流域即可。等几年之后,等我们经济军事实力达到了一定的水平,那时候陛下再出兵统一天下也不迟。”
孝武帝本就没有天下之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国家,能够享乐就足够了,听谢安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出兵的打算,于是说道:“丞相说的对,那就这样吧,谢玄继续担任大都督,率兵北伐,收复失地,不过要适可而止,不可孤军深入,以免我们的北府兵受损。”
谢玄说道:“臣领旨。”
淝水之战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谢安多么厉害,保住了晋国,谢安路过之处,大家都纷纷观望。
这一日,谢安徒步路过街市,一群孩子都在模仿谢安说话和走路的样子,一个孩子却独自站在那,笑道:“你们这些傻瓜,谢安走路的样子明明很难看,说出来的话也不够标准,你们却还以为这样争相模仿,真是可笑。”
大家都出来反对,一个大些的孩子说道:“你敢说谢丞相的坏话,给我打。”
于是,一群小孩围着那个孩子拳打脚踢。
这时,张大刀走过去,把孩子们都敢走了。
张大刀向一身伤的小孩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子说道:“我叫陶潜,我说谢安的说话和走路都不标准,要大家不要模仿,他们就打我。”
张大刀看了看这个可爱的孩子,笑道:“好了,大家干什么,你应该和他们一样啊,否则大家都不跟你玩啊。”
小陶潜说道:“不,我宁愿没有朋友也不愿意和他们那些人同流合污。”
张大刀正要说话,人群中一个人说道:“小陶潜,你说的对。”
张大刀和小陶潜向人群中看去,发现是谢安,张大刀忙站起身,说道:“拜见丞相。”
小陶潜直直地站在那,眼中充满了鄙视。
谢安说道:“我说话的确有些音都会出错,不够标准,我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走起路来当然难看,这个大家没有必要去学,小陶潜,你说的很对。”
小陶潜听到谢安这样说,自己好像并不领情,转身走了。
谢安笑了笑,只觉得这个孩子挺个性的,谢安怎么不会想到,这个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开的孩子就是那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几十年后,陶渊明幻想出来的桃花源要比如今的东晋天下幸福多了,可惜,那只是陶渊明的幻想罢了。
小陶潜离开之后,谢安对张大刀说道:“你就是张大刀吧?”
张大刀不好意思地说道:“丞相怎么认识我?”
谢安说道:“呵呵,我不仅认识你,还有赐给你一门亲事呢。”
张大刀说道:“这个,不要,求丞相放过我吧。”
谢安说道:“哦?为什么?你这么大了,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张大刀说道:“我,我……”
谢安说道:“你怎么了?”
张大刀最后鼓起勇气说道:“我今生非兰儿不娶。”
谢安说道:“你说的兰儿是马兰吧?”
张大刀说道:“你,丞相怎么知道啊?”
谢安笑道:“你既然喜欢,那么你怎么不娶她呢?哦,莫非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张大刀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
谢安说道:“我替你做主。”
张大刀高兴地说道:“谢谢丞相。”
马兰自知李水和孙倩是两情相悦,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多余的,而张大刀对自己是一片痴心,又由谢安做媒,马讯没什么说的。于是,几天之后,张大刀和马兰举行了婚礼。
大将军吕光还没有将统一西域的捷报送到长安,苻坚就已经遭到打败,吕光这时正在率大军返回,到了家乡才知道自己的秦军已经四分五裂。
吕光于是带自己的军队去寻找苻坚护驾,还没有找到苻坚,吕光就听到了苻坚被姚苌杀死的消息,于是,吕光只好自己独立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淝水之战,秦兵大败,土崩瓦解,晋军在谢玄的指挥下趁势收复了蜀汉地区和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秦国内部,拓跋珪、慕容垂、姚苌、吕光等人纷纷独立,原本强盛的前秦顿时四分五裂,先后建立起来了几十个国家和地区,之后的几年,晋国内部安定,人们为了逃避战乱,大批百姓纷纷迁往晋国。
谢安在情势危急、举朝恐慌之时,能够临危自若,处之泰然,用八万北府兵打败了百万秦军,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神话,也让谢安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神话。
不久,也就是公元385年,当谢安的车辇慢慢地驶进建康的西州门的时候,病卧在车中的谢安对秦朗说道:“桓温在的时候,我常常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不能够保全,后来,有一次我梦到自己坐着桓温的车一直走,一直走,无论我怎么喊,车子就是不停,后来我看到一只白鸡,车子就在这个时候才停了下来,这时正好是走了十六里路,坐桓温的车,表示我会替代他的职位;十六里路,意味着我只能做十六年的丞相,今年就是第十六年,明天我就会上书辞官。”几天后,谢安死于京师建康。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