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不想将事闹大,可依欢颜的性子,她未必能劝,若不让宋牧生来,更难收场。老夫人那边知道一些也是好的,只是日后,欢颜怕是不得老夫人欢心了。
“老太爷,这欢颜说的是实话。”玉娘无奈,回过神来,对宋老太爷说:“妾身说什么怕是不能使老太爷你相信的,一会儿相公来了,自会给太爷你一个说法。欢颜,你过来,这毕竟是你的太爷。”
“娘,皇上伯伯说,若是有人欺负我,可以捉他去宗人府的!”欢颜撒娇,黏在玉娘的身上。
“哼!”宋老太爷虽一丝惧怕这小丫头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但想到胡喜确确实实说是被这院里的小厮迷昏的,就有了些底气:“就算你们叫皇上来,我也是有理儿的。你们院子里都不晓得藏着些什么肮脏东西,我这好好的一喜儿,跟你们无冤无仇,无故被你们的小厮下那毒手,说到皇上处,我都要讨一个理!”
“什么理儿让宋老爷闹到唐风苑来了?”还没等来宋牧生,老夫人已先来,还未入门就问道。
“祖母!”欢颜飞扑到宋老夫人怀里,甜甜笑开:“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这郡主小姑奶奶想闹成什么样子?怎么说,这都是你祖父的父亲。”宋老夫人笑,言语中却无责怪之意,她不喜宋老太爷已不是一时半日,若非宋焕之情,她岂容宋老太爷在府里西现眼?
“他一进门就囔囔孙女这唐风苑的小厮害了他外孙,都不听娘亲说话,又指着孙女骂开…”欢颜嘟嘟嘴,不满说道。
老夫人自然不信唐风苑的下人胆敢惹胡喜和这宋老太爷的,就算这从前骄纵的欢颜,看了胡喜顶多是不屑理会。又想到宋老太爷虽是蛮横不讲理,也不会无端跑来唐风苑闹事,便问:“这胡喜出了什么事?“
“今日中午,他被人发现晕倒在唐风苑前,抬了回去朽风苑,我让府内的大夫过来诊治,说是中了迷香。刚刚醒来过,我问他是何人下的毒手,他说是唐风苑的小厮,这还会有假么?!”宋老太爷愤然:“大夫还说,我那喜儿今后都不能…不能…”
宋老太爷似乎说不出下面的话,见众人一脸好奇,终究是气愤说出:“不能人道!”
说完这几个字,便怒看宋老夫人,眼中有些泪光闪烁,看来对胡喜是真真疼爱到骨子里去的。
欢颜这句话听得清楚,但念着自己如今年幼,不该懂得这“人道”二字之意,便惹着笑意,睁大眼睛看着玉娘和宋老夫人;心中奇诡,她明明只是下了极少量的迷魂香,这胡喜顶多昏迷上一个时辰罢了,至于不能人道么?如此看来,这胡喜平日定是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她离开后便遭此毒手。
最令人起疑的,胡喜昏倒的地方离唐风苑仍有一段距离,而自己明明对着胡喜说的又是挽风苑,这宋太爷和胡喜却闹到唐风苑来…
玉娘和老夫人也是惊讶之极,两人虽讨厌胡喜,却也不忍起来,之后又想到欢颜毕竟是个七岁的女孩子,便吩咐下去:“夜莺,你带郡主回房去。”
夜莺亦是服侍欢颜的丫头,跟秋歌同年,比欢颜大上几岁,已朦胧懂得男女之事,这会儿脸色涩红,听老夫人吩咐下来,恨不得拽着欢颜就走,深怕一会儿自家主子问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欢颜虽好奇那胡喜遭了什么毒手,却也不好表现得太露骨,没有再说什么,随了夜莺回了糖心阁。
“夜莺,你说这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回到糖心阁,欢颜坐下,撑着头问夜莺。
“郡主,你就当没听过刚刚的事,一切自有老夫人和相爷处理,你便莫再想了。”夜莺脸色一红,低声说:“这个问题你记得别再问了。”
“哦!”欢颜好笑,自己是活过一世的人了,那国色天香又是何等地方,岂有不知这“人道”之事?除了没试过,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都没少听着。
“对了夜莺,你先前是在哪个苑里服侍的?”欢颜突然想起,这夜莺跟她的时间并不长,上一世在玉娘出事前就和邱麽麽一同失了踪影,有人说她们是因为早就知道玉娘**,因而被玉娘打发了。
“奴婢之前是大夫人苑里跟着张麽麽打杂的,后来大夫人给安排了过来。”夜莺料不清这安乐郡主的想法,不知道为何有此一问。
“你认识你账房的张渔么?”张渔是宋家账房的管事,颇得宋牧生器重,也是上一世被宋牧生捉到与玉娘**的人。若是旁人,宋牧生兴许还会查一查,但偏是张渔亲口承认,宋牧生便不得不信了。
据说这张渔本是十六年前的登科状元,当年作为寒门学子时深得的如今南康王爷重视,更接到府里住了些时日,教导当时还未及笄的玉娘学书识字有些时日;不久之后科举成名,可惜命不大好,刚当上状元,正等朝廷分派官职时,就因一些无妄之灾深陷牢狱,虽得南康王爷力保,却失去了再入朝为官的机会。
后来康子蘅下嫁当时还只是一方御史的宋牧生,这南康王爷便派了此人为宋牧生幕僚,被宋牧生发现其在账目方面颇有天分,便让他做了账房管事。
这一做就是十多年,倒也安分。若非他亲口承认与玉娘**,也不至于落得被宋牧生一剑致死的下场。
欢颜想不清他为何要以死来诬陷玉娘,他双亲早在当年的无妄之灾中身亡,又无妻妾子女,孤身一人,理应没有把柄在大夫人手上才是。
夜莺听欢颜问起这张渔,沉默了一会儿方说:“奴婢听过管事先生的大名,只是奴婢身份低微,跟管事先生并不熟。”
“哦?”欢颜浅笑,想来,这夜莺是知道一些东西的:“听说张渔对我娘亲曾有师恩,又在南康王府住过一段时日,可本宫记事这些年,可不曾见过他一面。”
“这…”夜莺不知应如何作答,张渔就算对玉娘有师徒之情,如今玉娘作为宰相府的姨娘,为了避嫌,这也万万是来往不得的。她本想将此话说出来,可想到欢颜毕竟年幼,怕也不能明白。
“你在大夫人处,可见过管事先生?”
“大夫人管着府内的支出,管事先生又是王爷那边的人,自然是见过的。郡主怎么突然会问起这些呢?”
“之前听大夫人说,要将你许配给那叫张渔的,府里应就账房的管事叫张渔了吧。”欢颜笑得欢喜:“你跟秋歌同年吧,过些日子我让娘亲给你准备些嫁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