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志社的楼下遇到王鸣,见四下无人,他走近我说:“罗妖,我晚上请你吃饭。”
我嘿嘿一笑,想起了在办公室被拒绝的事,于是收住笑容说:“对不起,我没有空。”
“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提到上次的事,我的脸马上就红了,罗妖第一次向人示爱就吃了一个闭门羹,这张脸皮往哪里搁。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只好说:“上次我只不过是开玩笑,你别当真。”女人受伤时,总喜欢戴上一个面具来掩饰。
“我也只是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他笑笑。
我真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真想一脚将他踢到太平洋去,谁让他当初让我下不了台。还大张旗鼓地对我说,他只爱美女,难道我就是丑女吗?现在追我的张凡和陈总要多优秀有多优秀,要多痴情有多痴情,一个小小的王鸣算得什么?他只不过是我没有看上眼的一条小鱼而已。我是什么?我是一颗钻石,落在了泥坑里,虽然身上沾染了泥浆,但我的价值却没有变化。偏他瞎了眼,以为我只是一颗普通的小石头或者也是一堆稀泥。
张凡打了电话过来,问我昨晚为什么没有接他的电话。我懒得找理由来搪塞他,他根本没有资格向我索取一个理由。我是独立的,无论没有结婚之前还是结婚之后。我既不会成为爱情的仆人,又不会成为婚姻的奴隶,我不会为某个形式服务,我只为自己的愿望尽职。当张凡在电话那头发泄他的不满时,我挂了电话,我讨厌男人对女人那种近乎专制的占有心理。即使结婚之后,女人不是男人的财产,而男人也不是女人的资本,两人在人格上是独立的。
拿着那张五百元钱的发票给老报销时,他戴着老花镜前前后后研究了五分钟,好像我这张发票是在哪一个山沟沟里捡来的,他怀疑它的真实性。看到他看了又看,我心里在大骂:老不死的,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还想给这张发票来一个质量认证吗?不给我签字,我就要拿一把洋葱塞到你的眼睛里。
他拿起笔终于在上面签了字,我拿过来一看,什么书法吗?前不见蛇头后不见虎尾,如一条绳子绕成了一个死结,可他偏偏得意他的手迹无人能够模仿。他取下眼镜,咳嗽了两声,当官的都这样,以为咳嗽就能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他舒展着脸上的老皮说:“赞助拉到了?”
“拉到了。”嘴里这么说,心头却一紧,昨天我怎么忘了说这件最重要的事情呢?说去办公事,最后干了一些什么呢?我面红耳赤,低下头去装作看杂志。
“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我故意装傻。
“陈总公司赞助多少钱?”老提高了声音。
“暂时不能公布。”我说着拿起发票向财务部跑去,领了五百元钱在手,昨晚就想好了怎么花掉它,三百元钱买隐形眼镜,二百元钱去买一套衣服。女人之所以漂亮是包装出来的,男人之所以伟岸是钱撑出来的。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戴隐形眼镜,我这眼睛实在不争气,将隐形镜片放到眼里时,不停地流眼泪。反正泪水不值钱,流就流吧,可眼睛偏偏痛得要命,而且看什么都模糊。所以一气之下我再也没有试过。昨晚穿上那件黑色礼服时,我发现自己不戴眼镜很漂亮。有人说,当一个女人懂得要打扮自己时,她已经恋爱了。我恋爱了吗?好像是,和谁呢?是张凡还是陈总,我好像说不清楚。老天爷,可不可以同时和两个男人谈恋爱?这算不算脚踏两只船呢?我还没有上任何一条船,只不过在码头徘徊罢了。老爸早就教育过我,一双脚只能追一只兔子。所以当我撒腿追的时候,一定只瞄准一只兔子。
在没有人追我之前,我真恨不得在大街上抓一个男人回来与我成亲。现在有人追我了,我反倒不急了。反正不愁将自己销出去,放久一点,抬抬价嘛。没有结婚的女人是一座别墅,独领,求购者络绎不绝价格昂贵;结婚之后的女人是一座公寓,随处可见,问津者寥寥无几价格便宜。我必须保持自己的优势地位,将自己降级为公寓我心有不甘。但女人总会成为某个男人的公寓,房产证上写着他的名字。和张凡在一起,黑暗中都能保持清醒;和陈总在一起,在光明中能够睡着。如果要问我是爱他们,答案一定是“NO”。我正在试镜,不知能否进入恋爱的角色,一切听从缘分这个导演的安排吧。
张凡来我们办公室,编辑部所有的同事都向他表示了友好的问候,好像我和她们真的成了亲密的一家人似的。张凡本是带我去看电影,而我也约好了小雪,由于我们办公室同事让他请客,他也想在我同事面前表现表现,很爽快就答应了。顺水推舟就到老的酒楼去请客,老自然高兴得将张凡前前后后夸了好几遍。大家自然对我刮目相看,他们以为那辆本田车是张凡的。
陈丽压低声音对小雪说:“小妖精还真有几招妖术。”
“我们也得去找一个有钱的男人,这样可以让我们少奋斗几十年。”小雪笑着说。
罗妖可是眼观六面,耳听八方。难得今天大家赏脸,更有老亲自担当我们的服务员,所以这一餐我吃得很开心。张凡举起杯对大家说:“谢谢你们平时对罗妖的照顾,这杯酒就算我谢谢你们。”
张凡的话真让我气炸了,这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是很照顾我,并且算计着怎么将我照顾得更好。如果不是王美丽赏识,我早就被他们扔到太西洋喂鲨鱼去了。再说张凡以这种口气说话,不等于宣布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吗?我还没有答应,他就先斩后奏,这不是给我贴了一个“名花有主,非礼莫动”的标签吗?我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却偏偏踩错了,小雪痛得“唉哟”叫出了声。
“你怎么了?”小可问小雪。
小雪摇摇头,我也没有解释,大家端起杯和张凡碰杯,我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但脸上还是堆着开心的笑容,小可对我说:“真羡慕你呀,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有钱的男人多如牛毛,只要你愿意,随便能抓一大把。”我故意说给张凡听的,事实上张凡有没有钱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一家公司当公关部的经理。
“可是女人也多于牛毛,有钱的男人都被别人抢走了。”
我开了一句玩笑:“够胆的,你就从别人的手上抢回来。”大家大笑,小雪和我碰杯说:“如果有看中的男人,我还真想去抢呢。”
“抢别人用过的,不如去找一个新的。”陈丽也笑着说。
张凡笑着看着我,我想起了陈总的目光,他们的眼神有某种相似,但张凡的执着而又热烈;陈总的温柔而又深情。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到外面去接听,是陈总打过来的。他问我有没有时间,他说明天带我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聚会。
“是在夜巴黎吗?”我问。
他说是,我有些不愿意去那个地方,但他让我明晚一定要穿那件晚礼服。我想到了赞助的事情,真不好意思开口,我怎么能利用自己的感情为杂志社服务呢?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赞助的话还在嘴里停留着就是没有吐出来。
吃过饭张凡带着我去兜风,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他凑过来想吻我。我拒绝了他,他有些失望:“妖妖,你不爱我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我心里有一丝乱。
“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他拉住我的手,亲了亲我的手背。
“明天中午来我家吧。”我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自己觉得有几分奇怪。
“真的?太好了。”他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