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邪功
稻草堆里的空气是不怎么好的,而且藏在里面一动不能动,很难受的说。南宫九不晓得西门飘雪为什么要躲,就凭他的功夫对付那些小门派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那白衣人就地打坐运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南宫九开始按捺不住了,不是动手动脚就是扭扭脖子挠挠头。西门飘雪不停地用眼神警告她,可好动是南宫九的天性,怎样的眼神对她来说那都是浮云啊。
西门飘雪忍无可忍,暗暗将她双手反扣在她背后,压低声音道:“老实点。”
南宫九满不高兴,扭头冲他撇嘴,“躲什么?有本事出去跟人打。”
“这些人不值得我出手。”西门三少狂妄如故,突然将南宫九按了下去,“你坐着吧,别乱动。”
南宫九听话地坐了下去,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后,白衣人全部走了。
西门飘雪这才放松了警惕,刚想迈腿,惊觉右腿被钉住了一样迈不动。垂头一看,某人正抱着他的腿呼呼大睡。西门飘雪阴着脸用扇子拍南宫九的头,“喂,快起来!”
南宫九吧唧了两下嘴,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要吃饭了么?”
当西门飘雪看清自己衣袍上一小片湿湿的痕迹,顿时雷霆大发,拖着南宫九窜出了稻草堆,一手拿着扇子指着她大吼:“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挤不出下文,对于有点小洁癖的西门飘雪来说,这事情超出了他能容忍的限度。
南宫九睡眼惺忪,一脸迷茫,“我怎么了?”
西门飘雪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一拳砸过去,或者一掌拍死这个讨厌的家伙算了!可他也只是攥着拳头半天憋不出一句狠话来。最后只好憋屈道:“你一会给我把衣裳洗干净!”
“洗就洗,这么凶干嘛?”南宫九差不多醒了瞌睡,伸手就去扒西门飘雪的红衣裳。
“你做什么?!”西门飘雪警觉地往后退几步。
“洗衣裳啊!”南宫九理直气壮,继续扒他的水红衣裳。
西门飘雪一边往客栈里逃一边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真是不知廉耻!”
“喂,你别跑啊,你不脱衣裳我怎么给你洗……”南宫九很勤快地追了进去。
剩下连翘和小四在原地无奈叹气。
连翘好奇问:“你叹什么气?”
“我们三少,要毁在一名男子手上了。”小四连连摇头,侧头反问,“你又叹什么气?”
“我们小姐……”连翘险些说漏嘴,赶紧收住,话锋一转,“难怪要逃婚,这叫先见之明。”
次日便要进谷了,西门飘雪心里有些迟疑。燕小南武功全无,似乎没什么大来头,可是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带一个陌生人进谷多少有点忌讳。他心里明明很厌恶,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这感觉实在说不清。一想起在梦柳苑的事,西门飘雪又心烦得要命,在屋里憋得难受,于是出去走廊上透透气。
此刻,临近睡前,南宫九正在做瑜伽。活动开了筋骨,她深深呼吸,两臂摊平,一条腿慢慢往后抬,身子渐渐往前俯,然后双臂往上合拢,双手合十。不一会,她调匀呼吸,又上床去做别的姿势。
门外,某人正在通过门缝偷窥。当他看见南宫九的手啊脚啊都扭成一团,顿时惊愕不已。想来这是一门高深的武功,燕小南真是隐藏得极深,自己实在太轻敌了!西门飘雪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扭头去找小四,气哼哼道:“收拾东西,走!”
“走哪儿?”小四正在跟连翘聊天谈心,冷不丁被打扰了,很不悦。
西门飘雪不耐烦用扇子敲着桌案:“进谷,快点!”
“啊?”连翘纳闷了,“不是说好了明天出发么?”
“是啊,少爷,晚上谷里很危险。”
“哼,我不管,现在就要走。”西门飘雪雷厉风行,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在院中,回头冲小四道,“别被那家伙发现,快走。”
小四习惯了这些日子西门三少的不寻常,比如一向很注重风度的他偶尔会变得十分没风度,就好像现在。小四一面飞快地收拾东西一面催连翘。连翘则有些愣,这情况该怎么办?这姑爷还真是难以捉摸,比她家九小姐还难伺候。没法子,在小四的催促下,连翘借口回房收拾东西,悄悄窜进了南宫九的厢房,顿时被南宫九柔软的肢体所凹出来的造型吓着了,大呼:“小姐!你怎么了!”
南宫九斜眼看着她,“别打扰我,我在练功呢。”
“别练了,姑爷都跑了!”
“啊?”南宫九一松劲,差点抽筋,赶紧跳下床,“跑哪儿去了?”
“说要连夜进谷,不带着小姐呢!”
“可恶!”南宫九叉着腰龇牙咧嘴道,“竟然跟我来阴的,表面上这么配合,实际上早就想把我甩了!”南宫九在原地转了几圈,想了想说:“你先跟他走,我偷偷在后面跟着。”
“嗯,小姐你自己要小心。”连翘听见外面小四在催,赶紧从窗户爬了出去。
整个江湖,夜里敢进万花谷的人除了西门飘雪便再无第二个人,因为陷阱机关加上毒瘴和野狼,连西门谷主都有所忌惮。
不过南宫九是个异数,毫无警惕心地跟了进去,打破了这记录。但是她跟踪的技术实在不到家,很快暴露了自己,险些死在西门飘雪的玉骨扇下,好在最后那一刻,西门飘雪认出了这个猥琐的黑影,及时收手。扇子仍然架在南宫九咽喉处,也就在这一刻,借着月光,南宫九才发现他的扇子竟然闪着金属的寒意。
西门飘雪脸上全然没了平日的轻狂,表情严肃问:“你究竟是何人?”
“我不是何人,我是燕小南。”南宫九心里犯憷,难道她沿途洒的荧光粉被察觉了?但是他们都是白天赶路,根本看不见荧光,晚上进谷这段路她都不敢做记号。西门飚血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西门飘雪不再理会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心认定南宫九是坏人,朝她劈头盖脸问:“你接近我有何目的?不如直说了,免得吃苦头。”
南宫九开始琢磨吃苦头的含义,用刑?下毒?她是最吃不得苦的人,难道这么快就招供?太没节气了吧……为了保住节气,南宫九决定死不认罪,张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会武功,却刻意隐瞒,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待你还算客气,要么现在就滚出去,要么就被我捉回去关进地牢!”
“我会武功?”南宫九傻愣愣地指着自己,“刚才你差点杀了我诶,堂堂西门三少看不出来我到底有没有武功?”
西门飘雪怔了怔,又板起脸:“别狡辩了,我明明看见你练功,邪功!”
“什么邪功……”南宫九这下是真的懵了。
西门飘雪迟疑着收回扇子,伸伸胳膊比划了几下,“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你刚才在房间里做的。”
南宫九垂头,郁闷道:“那是瑜伽功。”
西门飘雪不屑一顾地哼了声,摇着扇子道:“什么瑜珈功?闻所未闻!”
南宫九最看不得他这样趾高气昂,顶他一句:“那是你孤陋寡闻!”
“笑话,本少爷阅遍天下武学典籍,你那就是邪功!”
南宫九甩手将包袱扔给连翘,一边深呼吸一边摆姿势,“你看好了,这不是什么武功,这是舞蹈。”
舞蹈?西门飘雪傻眼了,连翘和小四也歪着头看南宫九在那摆弄来摆弄去。
做完了基本功,南宫九对着三个木头人又唱又跳:“oh -baby -baby……oh -baby -baby……my- loneliness- is- killing- me…… hit- me- baby –one- more- time!”
南宫九穿着古代的宽松男装,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林子里跳小甜甜的热舞,嘴里念着咒语一样的东西,那场面叫一个惊悚。围观的三人默默往后退,最终退到一起抱团了……因为实在是很寒啊啊啊!
连翘一面发抖一面问:“是不是中了毒瘴?”
小四连连摇头:“没见过中毒瘴的人出现这样的症状。”
西门飘雪使劲扇扇子,没有最寒,只有更寒。他赶紧叫停,怀着很汹涌的心情对南宫九吼叫:“我相信你了,别再跳了!”
南宫九及时刹住,回到西门飘雪面前深情款款道:“阿三,你不能怀疑我,经历了这么多,我终于可以跟随你左右,一定会好好珍惜机会。我没什么过多的奢求,只想在你身边看着你,而已……”
这一番深情告白,是南宫九早已策划好的杀手锏,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拿出来。
连翘配合着一边点头一边叹道:“真是痴情啊,姑爷,你就收了他吧……”
西门飘雪大骇,回头瞪着连翘,“什么鬼话?”
连翘一本正经答:“反正我家小姐逃婚了,不知所踪,但也不能耽误姑爷的终生幸福不是?”
小四附和道:“有理有理!”
西门飘雪抚额,这两个仆人加一个跟班真是伤脑筋!他决定这一路上对所有话都不理不睬,自顾自抬脚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