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唯一像点样子的就是她所在的宿舍楼。她的宿舍楼是最靠近海边的一栋,属于最贵的那种,特供房,一般是供给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而她的父母都是科研人员,虽然不是有钱人,但胜在有一定的名望,毕竟是搞科学研究的。
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在学校里算是比较偏僻的,所以保存的稍微完好一些。苏玥歌拍了拍小白肩膀,指了指宿舍方向,小白点点头,一路牵着她朝尽头走。
苏玥歌是个比较喜欢晒太阳的人,而现在不知道怎么,太阳的光线就好像是烙铁,烙得她皮肤生疼,特别疼,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要彻底蒸发了,嗓子的疼痛,皮肤的灼烧感,她好似站在一片大火里,看不见出口,看不清方向,脑袋晕晕乎乎,脚就像踩在云朵上,使不出半分力气。浑身所有的水分似乎都正一点点离她远去,朝晴朗碧蓝的天空飞去,而她的身体也要随着水汽飞走一样。
身下一轻,她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被什么托了起来,然后迅速朝某个看不清的方向闪电般飞驰。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在阳光的闪烁下越来越沉,宛若千斤,终于“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裂开来,极致的白光瞬间闪耀,然后等白光闪耀过后,便是铺天盖地漫无止境的无限深黑。
苏玥歌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手脚动弹不得,正躺在一张床上,是一间陌生的宿舍房间。
门窗紧锁,她眯着一条眼缝,听见咚咚的敲打声,柳生正找来钢板准备把窗户封上。虽然说这栋宿舍楼用的都是超钢化玻璃,但是万一遇到足够强悍的丧尸也没辙,他不放心特地加工了一道。李玲珑已经清醒了,正端着一杯热水小口喝着,一见她醒了,立刻大叫,“柳生!柳生!醒了醒了!”
柳生放下工具,立刻来到床边,搓着手欣喜道,“怎么样?还难受么?头晕不晕?”
苏玥歌茫然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景象,摇摇头,脑袋倒是不那么晕了,就是喉咙还渴得厉害,看见玲珑在喝水,立刻嗓子里又像是窜起了火,努力的朝她伸手要。
玲珑反应过来,赶忙替她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送过去,苏玥歌就像是饥荒地区逃出来的苦难儿童第一次看见大米饭似得,抱着杯子如虎狼似得猛灌。
见她这生猛的模样,柳生刚想笑,“你看看,这得渴成什么模样,怪吓人的。。“
但是笑了一半,剩下的全部哽咽在喉咙里了。
本来以为水能够解渴,一直以来忍受着痛苦的灼热感,苏玥歌看到清澈的温水立刻往嘴里猛灌,希望温水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然而她想错了!原本是能够滋润喉咙的温水,到了嘴里就成了岩浆似得滚烫液体,本就难受的喉咙猛然针扎似得痛,就像是在喝一杯硫酸!
她浑身颤抖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抬头,嘴边咳得全是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苏玥歌,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柳生立刻吓了一跳,扶着她的身子让她睡下去。苏玥歌瘫软在床上,无力的摇摇头,感觉咳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震得整个身子都在疼。
李玲珑瞪大眼,双手哆哆嗦嗦从抽屉里拿出卫生纸给她擦,然而那些血似乎流不完一样,一直不停的从她嘴里咳出来,染湿了一整扎卫生纸,鲜红欲滴。
“玥歌你先坚持住,我去帮你找点药!“柳生捏了一手汗。昨天还活蹦乱跳的苏玥歌,只不过昏迷了一小会就成了这幅模样。
扶上门把手准备扭开,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柳生后退几步。
小白正站在门口,幽灵似得无声无息。
“你可算是回来了,白白,你的姐姐。。。。“还没等他说完,柳生忽然感觉到一股冷寒冰裂的风扑面而来,而小白的身子就像空气一样直接穿过了他,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苏玥歌费力的睁开眼,喉咙传来的剧痛让她难以呼吸,但是她仍然忍着疼痛,对三人道,“我、、咳咳、、我怕是被感染了。。。你们。。你们不要管我。。赶紧走吧。。。。“
无故被变异水蛭袭击,腿上的创口,喉咙里灼热的痛感。
没有人比苏玥歌更了解自己的现状。
在变成丧尸之前,她可不想自私地耽误无辜者的生命。
她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小心翼翼擦干血迹,放到了床边上,“要是、、要是你们能出去。。。。记得把这个。。咳咳。。咳咳,,,送到科研局。。。。“
“别说了!”李玲珑已经泣不成声,她握着苏玥歌的手,眼泪刷刷流了下来,“你不会死的,我们会救你的,你只是生病了!”
“够了,李玲珑!”柳生目光一瞥,苏玥歌咳出来的血已经成了黑色,眉头紧皱。
丧尸病变的过程他目睹了太多,绝不会出错。这样的情景分明是。。。。
即使送去医院抢救,也来不及了。更何况A市最后的幸存基地已经毁灭,药,药又能有什么用?
“她已经受了感染,四十八小时后就会变成丧尸,玲珑,你清醒一点,否则大家都会死!”
他哀怜的看了看苏玥歌,长叹一口气,稳住玲珑颤抖的肩膀“这条项链我替你收下,若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替你送到!“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项链,就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拦住了。柳生惊愕的抬头,目光微变,正撞上小白漆黑如深渊般浓烈的化不开的眸子。
那阴森的冷意铺天盖地而来,绝望,纯粹,深黑,似有万千狰狞巨兽的绰绰身影,黑暗粘稠,如此浓郁。
他周身一滞,几乎是下意识,身子不由自主往后踉跄了几步。
“苏小白,你。。。。。。”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小白淡淡扫了一眼两人,双手轻轻搂着苏玥歌,抬起头来,嘴角露出奇异的弧度。
两个字,不轻不重,算起来还是他对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说的第二句话,赫然是:
————快滚!
雷霆万钧之势,倾轧而下,逼迫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