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议摇摇头,叹口气说:“当年与石勒在洛阳举酒论天下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会有今天。”
韦晃常年跟着史可议,对于当初史可议救石勒之事,韦晃也是十分了解,并且韦晃本人也与石勒有点交情,他明白史可议内心的想法,也无奈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石勒与我们为敌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史可议拍着韦晃的肩膀,说:“石勒不可小视。如果有人问我当今天下谁是英雄,我必然会回答石勒、祖逖、刘琨、刘聪、刘曜皆是英雄,而这些人石勒才能、眼光、魄力又是远在其他诸人之上。”
“公子,你也是个难得的将才,世人都是这么说的。”韦晃这话虽为安慰史可议之话,但是韦晃所说也确实是事实。
史可议只是微微一笑,说:“那是世人高估我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为司马氏效力的一位普通将领罢了。”
史可议自己也曾想过,自己打得半死不活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天下百姓早日过上太平生活?还是为了实现自己中兴大晋流芳百世的目的?或者是为了报自己的家仇?很显然,如今的史可议心中所想的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恢复晋室、报国仇家恨,而是已经升格到了为天下百姓能够过上太平生活而战。他心里明白,百姓真正需要的不是晋朝廷、也不是刘聪、石勒或者是史可议本人,百姓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但是作为一个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以及父亲忠君思想的影响,又注定了他这一生只会为晋朝廷效力,也就是说即使石勒有安天下之才,即使石勒真的能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史可议也不会向石勒屈服,甚至会为了晋廷与石勒交战,哪怕是延迟百姓过上太平生活的时间。
大梁城前。
史可议骑在一匹棕色骏马上,身披铠甲,腰佩龙渊剑,身边是韦晃、刘威、赵龙、高鹏飞,身后则是五千身披黑色铠甲的晋军士兵。
对面阵上的石勒也身披铠甲腰佩宝刀,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边是张宾、石虎、石菱儿、桃豹、刘夜堂。
史可议两眼直直地看着石勒,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开口说道:“石勒,你这乱臣贼子,居然叛我大晋多我疆土。”
石勒此时的内心也是一团复杂,但仍然笑嘻嘻地说道:“可议贤侄,天下乃是能者居之,缘何只有司马氏才能坐拥天下,况且司马家族昏庸无道,使天下百姓受尽苦难。”
史可议听了,脸色发白,拔出宝剑指着石勒,两眼怒瞪,仿佛要迸裂出来,说道:“你不过是羯胡小奴,何德何能坐有天下。今日我就要把你打回草原。”
石虎一向脾气暴躁,听了史可议的话自然觉得浑身不爽,操起手中的长矛,对着史可议说道:“史可议!你不要在这里耍嘴皮子,有本事就让你手下的人来和我比个高低。”
“岂有此理!我来会你!”刘威操起手中的青龙刀杀了出来。
石虎也大叫着杀了过来,石虎虽为羯胡第一勇士,但是刘威力大无穷也非等闲之辈。“吭”刘威与石虎两马相交,只见刘威不动声色,石虎却震得双手发麻。石虎攥紧手中的矛杆,心里想着:“这家伙绝非等闲之辈!可是我已在两军阵前夸下海口,如果逃回阵上岂不是太没面子。”
于是石虎大喝一声冲向刘威,刘威站在那里,只等石虎靠近了扬起手中的青龙刀,一刀砍向石虎胯下之马,石虎的马倒地,石虎也随之倒在地上,刘威举起手中的青龙刀就要砍向石虎,一条长鞭打了过来,缠住了刘威的青龙刀,石虎趁机跑回了阵上。原来是石菱儿见石虎危急赶紧出手相助,只见石菱儿身披铠甲,腰间佩着一把剑,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长鞭想要把刘威拉过来。刘威见是一个女将,微微一笑,用力一拉,石菱儿就放开了手,刘威横刀纵马过来。石勒怕女儿有失赶紧挥军杀向史可议,史可议也挥军杀向石勒,两军混战,突然,张连丰和赵长平带着人马从石勒军的左右两边杀了出来,石勒军大乱,自相踏践,死者无数,石勒赶紧鸣金收兵。
大梁城。
石勒回到了城中,与张宾、刘夜堂、石虎以及桃豹等十八骑在城内谈论破敌之策。
“没想到史可议区区数千人马就能将我们数万人马打得大败!首战失利,恐怕影响了士气。”刘夜堂发言道。
“孤在洛阳城是曾与史可议有过交情,史可议的才能让孤深为叹服;史可议手下的刘威等人亦都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石勒绿着胡须说。
“那我们总不能把大梁让出来还给史可议吧?”石虎刚在阵上被刘威打败,心里窝了一股火。
“大梁城是将士们流尽鲜血夺来的,岂可起义让出!不过想要打败史可议还得有个完全之策。”张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信满满地说。
“哦?不知军师有何妙计?”石勒伸长身子问张宾道。
张宾清清嗓子,说道:“史可议用兵如神,与刘聪交战时,史可议一向以突袭见长,善于用奇计打败刘聪。不如我们也出奇计打退史可议。”
“计将安出?”石勒急切地问。
张宾站起来,背着手说:“史可议以数万人在河东击败刘聪二十万人时,所用之计便是火烧刘聪粮草。今天史可议在阵上得了胜,必然防备松懈,主公可派人与今夜去烧毁史可议粮草,史可议粮草一尽就不得不退兵了。”
“好!今晚就由我去烧粮。”石虎急切地争到。
晋军大营。
深夜,晋军大营里一片安静,只有站岗和巡视的晋军在忙碌着。石虎带着数百人马悄悄地来到了晋军大营,找到晋军大营囤积粮草之地,杀死了几个看守的晋军,石虎忙命人点燃火把,抛向晋军粮草,石虎正得意着,可是石虎发现晋军粮草却无法起火。石虎赶紧命人前去查看,一个羯胡士兵用刀剖开晋军装粮的袋子,一看居然是沙子,石虎这时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好!中计了!”
就在石虎转身正要离开时,史可议带着韦晃及数千人马出现在了石虎的面前,笑道:“石虎,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石虎见了,心中怒火又涌上了心头,可是此时并不是他与史可议纠缠的时候,于是石虎带着人马要从另外的方向逃跑,只见张连丰、赵长平,司马炅、朱邪治分别带着人马杀了出来。石虎见没了出路,也不管自己所带的将士了,一个人杀进晋军之中。
毕竟石虎是羯胡第一勇士,武力绝不太差,只见石虎在晋军之左冲右杀,鲜血沾满了石虎的战袍。司马炅见石虎勇猛杀到了石虎的面前,石虎正杀红了眼,举起长矛杀向司马炅,司马炅将手中的双戟交叉起来防御,石虎立马又抽回长矛再次刺向司马炅,司马炅只能再次抵挡,在求生的面前,石虎变得更加勇猛,司马炅终于敌不过石虎,让石虎逃了出去。
石虎独自一人骑着马杀出了晋军大营,只是石虎所带的数百羯胡士兵都已经葬身晋军大营。
石虎正往大梁的方向赶,突然一支晋军队伍挡住了石虎的去路,为首的将领正是刘威,石虎见过刘威的勇猛,见到了此情此景,石虎仰头长叹:“看来今天我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刘威的背后杀来了一支羯胡队伍,为首的乃是桃豹,史可议也从营中带着人马杀来,两军混战时,司马炅等人带着人马又杀了过来,羯胡大军打败,退兵而去。
晋军大营。
史可议与韦晃、刘威、赵龙、高鹏飞、张连丰、赵长平、王毅、司马炅、朱邪治、史盛、史可敬来到了自己的帐中。
史可议见大家都到齐了,并且刚刚打败了石虎的偷袭,史可议担心手下诸将滋生骄傲的情绪,于是召集了诸将过来商议,史可议说:“石虎前来偷袭,虽然被我军击退,但是石勒不可小视,石勒手下的张宾、桃豹及十八骑诸人都是当世俊才,大家万万不可轻敌呀!”
“哼!石勒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何惧哉!刘聪数十万大军尚且被我大军打得大败,何况石勒手下区区十余万人?”赵龙说得洋洋洒洒,仿佛石勒大军不堪一击。
“赵龙这你就错了,石勒可不是刘聪能比的。”高鹏飞对赵龙说道。
史可议见高鹏飞这么一说,也开口说道:“鹏飞说的没错。石勒乃是当世枭雄,我尚且未必是他的对手,万不可轻敌。”
“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史可敬不服气地说道,史可敬乃是史可议的堂弟史可议的军事才能让史可敬十分钦佩,史可议这么一说,史可敬自然觉得不满。
这时,朱邪治、司马炅也开始嚷起来,毕竟与刘聪交手以来,一直是胜多败少,河南诸将难免产生轻敌的情绪。更严重的是,一向谨慎的赵长平和张连丰也开始怂恿史可议早日出兵与石勒决战。而王毅、史盛则表示石勒不可小视,毕竟这二人年纪比较大,处事谨慎,河南诸将开始争吵起来。
史可议终于发怒,“啪”地拍了一下几案,大声说道:“别争啦!”
众将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史可议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这样争吵。不是自取灭亡吗?你们都别吵了,听我之计便是。”
营帐里鸦雀无声,在等待着史可议的命令,史可议却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都回去吧!容我想想计策。”
晋军大营帐外。
史可议身披银白色铠甲,左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佩剑,一个独自在营帐中走着,看上去,史可议心事重重,时不时的看看天空,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