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扶瑞院
慕夫人向老夫人回禀了要近日选个日子设宴请客的事情,老夫人自然是应允了,要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她也明白这个儿媳妇的心思,不就是想找个机会向大家宣告,侯府嫡女可以说话了。
要说老夫人和慕夫人之间本就没有多大的矛盾,当年老夫人千挑万选给儿子安岳聘了慕家嫡次女为妻,慕南康也确实是个争气的,过门没多久就生了嫡长子安茗泰,一举奠定了在侯府的地位。隔了一二年,又生了了一个女儿,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老夫人观其为人处世颇为妥当,对自己也孝顺,不是那种调三窝四的长舌妇,就放手把侯府的管家权利交给了这个儿媳妇。
二人罅隙的开始就是茗依出事的时候,老夫人开始不喜茗依,对茗依的生母慕南康自然就带了几分,不过要说什么大的矛盾却是没有的,只要不触碰到茗依的事情,婆媳两个还是处的颇为和谐。
现下慕夫人要举办游园会为女儿正名,老夫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其他人心里也清楚这场游园会的主角是谁,这就让人愤懑了,谁叫人家是嫡女,有这个资格让侯府为其操办。
茗华有些愤愤不平,不过祖母都同意的事情,她也不会傻到去反驳,再说那天来的夫人小姐必定不少,也是自己结善缘的好时候。只是就这么看着二姐姐重新回到众星捧月的状态,实在是有些难。
眼珠一转。
“祖母,说起来二姐姐真是才女诶,华儿佩服得紧。”茗华娇憨可人的依偎在老夫人身边,扮演者好孙女的角色。
这般儿孙绕膝,老夫人只有得意,也乐意扮演一个好祖母的形象,何况茗华本就深得她心,“哦?这是怎么说的,说出来也让祖母听听。”
“祖母不知道,我听说昨天二姐姐给下手的几个丫头改名字了,听说一个原本叫琴芳的,被改了叫商青,可不是一下子就显露出不俗来了,琴芳,琴芳,多普通的名字啊,商青就不一样的,对吧二姐姐?”
茗依腹诽,耳朵可生的有些长啊,“恩,正是,不过是一时兴起就给改了名。”老实的回着话,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宋姨娘和姜姨娘的神色。这二人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是有些失望,姜姨娘一手搭在高耸的肚子上,始终露出温婉的笑意,宋姨娘喝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听到‘商青’名字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异样。
昨天改名字之后,茗依就吩咐暗七仔细盯着商青,结果一天下来没有什么收获,商青连院子门都没有出过,想来是没有与幕后之人接触。灵光一闪,不对,不对,没有出过院门不代表没有将消息带出去,传递消息的法子就多了,完全不必要面对面的接触!
“这还不是顶好的呢,听说梧桐院原本有两人叫翠红翠绿的,后来给改了红梅傲雪的名字,红梅傲雪自然比那什么翠红翠绿的名字好听了。”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呀!傲雪,这不是和三姐姐名字——”
娇声指责,“二姐姐,你怎么能让下头的丫环用‘雪’字呢,你这不是——哎呀——“
老夫人也听懂了茗华的意思,有些不高兴,自己孙女的名字岂是随便让人糟蹋的。
茗依不知道是该说茗华聪明还是愚蠢,想挑起茗雪和自己的矛盾,却不知道茗雪是不是会领情。旁人不知,自家人还不知吗,二小姐和三小姐早就没有原本的要好了,矛盾一直都存在的,哪里还需要别人挑拨。茗华今日此举,固然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可一起难堪的还有三小姐安茗雪。
侧眼一看,果然,茗雪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四妹妹这话说的,二姐我取名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祖母不知道,那两人本就生得好,品格也不差,孙女一见她二人就想到了冬天的梅花,真是一样的格调,不言不语的,却有一番风华,‘红梅傲雪’四个字自然就冒出来了。”
“可是二姐姐你这不是打三姐姐的脸嘛。”茗华嘟着嘴,似是在为茗雪抱不平。
“四妹妹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不过一个字而已,怎么就打脸了,想那皇宫之中宫女嬷嬷不下万人,女子取名多是按照寓意好的来,彼此之间有重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按四妹妹的说法,岂不是宫里添一个主子,下头的就要改一串名字?”
“再说,那傲雪又不是在海棠院伺候的,算不得相冲。若真是尊卑还要在名字上体现,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嫡庶之间是不是也要注意点,还依着辈分取个什么名字。”
茗华没想到本是挤兑茗依的一个事端,怎么就扯到嫡庶上头来了,面上又是尴尬又是委屈,眼眶中积满了泪水,承受不住,庶出又不是她的错!
“依依!胡说什么呢,赶紧给华儿道歉。”慕夫人少不得要出来打圆场。
茗依正经的站起来,诚恳的给茗华道了歉,“四妹妹莫恼,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让你不用那个‘茗’字啊,这不是你说到这个话题了么。话说回来,不过是几个二等三等丫头换名字,也值得四妹妹这么一场眼泪。”
“我也不敢恼了二姐姐,就是一心为三姐姐不平,到没想那么多,华儿也有不是。”
这下茗雪像置身事外都不行了,到底二人是因为自己名字起的,“二姐姐说的是,不过名字而已,又不是我院子里面伺候的,并不打紧。晓得四妹妹一心为我好,三姐领这个情。”话是如此说,到底心里存了一个疙瘩。
不同于茗华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茗雪就要老道得多。前头香囊的事情让她跌份不少,之后经过生母姜姨娘的暗里教导,刚刚露出的锋芒收敛了起来。
嫡母不就是想给茗依张脸,让大家认识到侯府嫡出女儿的不凡么,到时候到底给谁张脸还未可知,一个小计划在脑海中形成,顺便报一报这取名之仇。安茗依,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凭什么处处压在我上头!得亏了那个好嫡母,借着铺子的由头,出门一趟不要太简单,好二姐,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垫脚石。
一场争执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众人集中的要点都放在宴会上头。
商定好日期之后,慕夫人提议让孔月馨和茗若负责操持,两人一个是世子夫人,将来要执掌一府中馈,一个是侯府长女,即将嫁人,让这两人操持是再好不过了。
孔月馨和茗若对视一眼,连忙推辞,孔月馨倒是不怯事,只是正经婆婆在呢,自己也没有开始管家,就这样贸贸然的接过来不太合适。茗若则是真的有些怯场,从来没有接触过,办砸了可怎么好。
后来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让慕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帮忙盯着,两人这才把这个担子接了下来。
茗依的任务就是负责写帖子,那手漂亮的小楷不用岂不是浪费,这是茗依和母亲商量好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没有推迟就应下了。慕夫人自己则递了牌子,去宫里面拜见姐姐静贵妃。